天子舉劍，是沒有人敢攔的。顧覺卿的神色還是很清冷。他並沒有避開劍尖，默然片刻，竟倏然伸手，握緊了鋒利的劍刃。
鮮紅的血從掌心一滴一滴掉落下來，他似乎微微笑了一下，蒼白清俊的臉上一點變化都沒有。那道笑意中泛著些冷意，如同這冰冷的劍身一樣涼薄。
他長身玉立在大殿中，捏著劍，安靜溫柔的樣子，都不像是那個權傾天下的臣子。
顧縉雲顯然不曾想到，身子微微踉蹌，往後退了一步，不可思議的望著他。
容嬰在不遠處的內室也看到這一幕，心裡微微一緊，過了會兒，讓吩咐嬤嬤將止傷的藥膏備好。
嬤嬤看著外頭的情形，有些驚疑未定:“娘娘！可如今陛下到底在跟前，娘娘就不……避下嫌麼？”
容嬰臉上沒有什麼笑意，有點嘲諷:“早晚都會攤牌的，我和他之間又沒有夫妻之實。”
嬤嬤聽懂了娘娘的話，這才趕忙下去準備。
迎上顧縉雲冰冷的眸子，顧覺卿薄唇有點失了血色，緊緊抿了一下，還是淡淡的輕聲說：“陛下，請恕臣有一個請求。”
顧縉雲手指蜷縮了一下，但是也沒有將劍收回來。
“顧覺卿，你當你是什麼身份，也配與朕說條件？”他語意發冷，譏諷的說:“丞相當初不過是顧家最不起眼的庶子，人人看低欺辱。若不是清除亂黨有功，你現在也不過還是一個身份低微的下臣罷了。”
也妄想攀附他的女人麼。
雖然的確是他對不起蕭喚嬰，但他卻是皇帝，已經給了她皇後的尊榮，她到底還在不滿足什麼！
“陛下，”顧覺卿垂眸，眼底染上一層清霧，冷然暗沉：“臣入朝多年，到如今，隻想向陛下索要一件東西，難道陛下也不肯應允麼？”
此時宮城鍍上一層月色的光輝，顧縉雲渾身僵住，氣得全身冰冷，便是顧覺卿不說，他也知道他索要的是什麼。
——那些穢亂宮闈的傳言，恐怕並非空穴來風！他冷落蕭喚嬰這麼多年，她也未必收了心。
氣氛緊張到極致，顧覺卿手裡還握著劍尖，血液順著劍刃淌下，他看著他，一字一句，輕聲道:“陛下今日刺傷了朝廷重臣，若是陛下不答應，臣就隻能聯合三公上書了。”
“——並且，今日行宮之中，大半禁軍都是臣調養的人，聽的都是臣的話。陛下，臣也不想你這般為難。”因為受了傷，顧覺卿的臉色蒼白到了極致，但他仍舊是微笑著的。
顧縉雲手微微一抖，劍終於落在地麵上，喃喃道:“……亂臣賊子！顧覺卿，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顧覺卿這樣的人，看似禁欲冷情，對誰都不在乎，實則卻實在是心機叵測。
丞相最大的籌碼便是洛陽朝中的勢力，淩駕在天子之上，他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甚至不敢想象顧覺卿會利用這個權力，做出怎樣的事情來。便是有朝一日，讓他退位大抵也是做得出的！
“所以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顧縉雲握緊拳，冷眼直視著他:“顧丞相，不要以為朕不敢殺你。那些話，丞相可要想好再說。”
鮮紅的血從掌心間緩緩淌落，顧覺卿垂眸，停頓片刻，才微微笑了笑，帶著些溫柔:“臣喜歡上了一個女人，哪怕她大抵沒有心，臣也想要得到她。”
聽到這兒，顧縉雲已經生出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隻聽顧覺卿抬起眸，繼續道:“——可惜，娘娘已是中宮的人了。儘管沒有夫妻之實，臣也要親自麵見陛下，請求您將她賜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有點遲，最近太卡文了！！
昨天卡了一晚上，最後就不小心睡著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