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蕭喚嬰, 對顧縉雲沒有感情,這才讓她能這麼順利的得到她得不到的東西。原主用了情, 所以才很難從桎梏中跳出來。
至於……顧覺卿嘛, 他的確是一個不錯的男人。但他是下一任的陛下,是唯一一個能給蕭喚嬰皇後之位的人,所以她一定要讓他心甘情願。
而這個女人轉瞬的疑惑和沉思,顧覺卿已看出了她的心思。
——她根本就沒有用心,卻能便編造出一個最悅耳繾綣的謊言。
顧覺卿眸間閃過一道異樣的光, 又恢複成素日的清冷。正在容嬰準備張嘴的時候,他冷淡的說:“不用了。”
外頭下著雪, 顧覺卿徑直下了馬車。臨行前晦暗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將她身上的披風裹得更緊了些,不忘淡淡的對旁人吩咐:“送娘娘回宮, 不要再讓娘娘出事了。”
下頭的人領了命。容嬰在車上眨巴了一下眼, 有點迷惑的看著顧覺卿的背影消失在大雪中。這個人想做什麼,她已經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接下來幾日,顧覺卿都沒有來看她,似乎是朝政繁忙, 顧不得後宮這邊。其實說起來, 顧覺卿很少這樣, 容嬰還覺得難得清淨。他從前把她看得太緊了。
是夜,她沐浴完,想要出去走走,去拜見一下先太後。她在宮裡能這麼順暢, 多虧了這位老太後的幫助。
徐嬤嬤將披風拿過來時,有一個婢子從門口過來,跪在地上,有點緊張,小聲說:“陛下吩咐過,娘娘身子不好,這段時日,就不要到處亂走了。應當……好生在椒房殿養著,”
容嬰:“……”
她斂氣屏息,淡淡的問:“所以陛下的意思是,不準我離開椒房殿半步了?”
婢子磕了一個頭,忙解釋道:“陛下也都是為了娘娘好。請娘娘萬勿為難奴婢。陛下……大抵是不想娘娘再走著走著,便走到廢帝那冷宮去了吧。”
容嬰沒有想到顧覺卿還隱藏著這樣的黑化體質。以前還沒有一個人敢鎖住她。容嬰從宮門口回來,揉了揉額心,輕聲說:“若是本宮不想聽他的話。陛下什麼時候過來?”
陛下什麼時候過來,這個婢子自然不敢去探聽,隻是她私心覺得,娘娘平日這麼嬌氣任性,若是聽話一點,乖一些,陛下這麼喜歡娘娘,也不至於如此。
但凡是稍微有點眼力的下人,都看得出娘娘在陛下心底的位置有多重,所以他們這些做奴婢的人,自然更不敢得罪了。
她看了容嬰一眼,小心翼翼的說:“娘娘勿要生氣,奴婢差人去宣室殿那邊問問,左右……陛下是疼娘娘的。”
容嬰輕輕“嗯”了一聲,讓人將茶點全部擺出來。既然不能出去,就好好吃一頓吧。
椒房殿安靜了很久,宮人都準備伺候容嬰就寢了,外頭奴才匆匆的進來回稟,說陛下過來了。
容嬰才淨了麵,發髻也散開了,膚白勝雪,眼尾染上一層薄薄的嫣紅,在夜涼如水的月色中,顯出彆樣的清麗誘人。
顧覺卿的神情還是沒有什麼波瀾,側臉冰白如玉,眼瞼垂著,誰也猜不出這位陛下在想些什麼。
她看著他的臉,站定了半晌,才眨了下眼:“陛下還來做什麼?我還以為你迷路了。”
顧覺卿看了她一眼,複又挪開視線。這個女人還是這麼嬌氣任性,他故意冷落他們之間的關係這麼久,她看上去……也沒有一點在意。
他讓伺候的人下去,喉結上下滾了滾,聲音極為清淡:“朕會挑個時間將你重新封為皇後,給你正名。你現在滿意了吧?”
容嬰挑眉:“朝中的那些老臣都沒問題了?”
顧覺卿垂眸,淡淡“嗯”了一聲。這段時日,有了廢帝的廢後詔書,說服他們就容易多了。畢竟,老臣都是惜命的,新帝連廢帝都能操控,更何況他們這些殘留的臣子呢?不過是一個女人,就順了陛下的意罷。
殿內一個人都沒有,也沒有什麼動靜。他抱著容嬰,埋在她的頸窩間,指尖在她的腰間摩挲了一下,氣息很深:“所以,你打算怎麼回報朕?用你自己麼?”他的指尖搭在她的蝴蝶骨上,一字一句的問。
不是他想向這個女人索求什麼,隻是若他不說,蕭喚嬰就永遠領會不到她的心意。
窗外夜幕微垂,氣氛寂靜得叫人心悸。內殿的熏香是才點的,痕跡很重,顧覺卿的鼻尖、耳梢全是旖旎冷香的氣息。
容嬰偏頭,看著他的眼睛:“顧覺卿,你難道不相信我。”
顧覺卿歎了一口氣,無奈、溫柔,又深沉。明明是她不值得讓他相信。有的時候,他甚至能理解廢帝的想法,他為什麼這麼想把蕭喚嬰當成禁臠,因為深宮蕭牆才合該是她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