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佳人(1 / 2)

她的指尖拈著書冊, 就這樣自然而然的望著他,淺褐色的瞳仁裡水汽迷蒙。自從即位以來, 還很少有人敢這麼直視他了。

顧洵儼平靜的望過來, 神色仍舊俊雅、冷淡,臉上卻似染上一層淡淡的霜雪。

容嬰不認得當今的陛下,卻能猜出男人的身份。能讓整個國公府的人都畢恭畢敬,身邊的人都是訓練有素、斂氣屏息,甚至連手握大權的重臣沈卿安都不敢隨意衝撞。

除了今日駕臨國公府的新帝, 還會有誰呢?

根據資料顯示,顧洵儼表麵上看似清冷淡雅, 實則手說一不二、控製欲極強, 因為生母為先帝不喜,所以一直養在宮外。卻在東宮動亂的時候, 帶著軍隊回到金陵, 趁機奪走皇位。這樣的人設這麼難以駕馭,1005真的擔心宿主有一天會翻船!

“你是誰?”少女指尖搭在秋千的繩子上,支著頭,帶著幾分傲然的冷意, 故意發問, 好像沒有聽到1005瑟瑟發抖的提醒一樣, “這裡是國公府,聽聞今晚府上有一位大人物駕臨,若是衝撞了。就會被賜死,你可知道麼?”

聽到這句話, 那些宦官侍心裡無不一沉,卻隻見他們的陛下隻是輕輕擺了擺手,製止了他們的動作。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屈起,月色勾勒出英雋清俊的側臉輪廓。眼底反倒浮上星星點點的笑意,聲音微沉:“所以呢,你是想說我沒有資格來這個地方。或是,擔心我會被賜死?”

容嬰彆過頭,眸子輕輕垂落下去,繼續看書:“這與我也沒有什麼關係,若是你並不看重自己的性命,就隨意吧。”

顧洵儼沒有在說什麼,讓貼身的內侍退避到一邊,反倒朝秋千的方向走過去。她是國公府的二小姐,旁邊卻沒有幾個婢子守著,倒像是一直在這兒等著一般。連同著她說的那些話,都有些奇怪。

“那你為何又在此處,不怕遇到那位貴人麼?”他似笑非笑,聲音清冷,還帶著一絲壓迫性,“還是說,姑娘早就發現了那位貴人是誰了?”

方才遠遠站著並不覺得,走近了看,才發現這薛沉錦何以引起他的注意,並非是她的身份,而是她的容貌。

他並不是近女色的人,也的確從未碰到過這樣的小姑娘。隻在凡人柔美的皮囊下,又藏了一段似仙似妖的韻致。換做旁人,極容易被迷惑。在他的認知中,沈卿安的心智極其堅韌,沒想到也會被女孩兒所惑的一天。願意將她帶在自己身邊,抱著她,走完了金陵城這麼長的路。

容嬰聽出他暗指的意思,他已經知道自己看出來了。倒也不再彎繞了,眸子輕輕低垂著,彎了彎唇角:“聽這話中的意思,難道你就是那位貴人,當今的新帝麼?”

顧洵儼淡笑:“你是不是真的不知欺君是什麼罪。”還和我一起打啞謎。

容嬰稍稍抬起雪白精致的下頜:“我原本就不知道你的身份。陛下要殺我,也不必尋理由的。”

他還不會動她,顧洵儼自然清楚,她也是明白這一點的。更何況,他對她還很有興趣呢。

冷淡的目光落到她手中的那本書上,這本書在京中流傳並不廣,最多隻有幾家簪纓世家得以珍藏。是太傅早年所寫下的。

太傅曾是他的老師,即使手中的確有貪墨的案子,但學術能力毋庸置疑。但這本《齊注摘要》也並非全是太傅的手筆,有一部分為他親自所書。不過當初他還是庶皇子,不得帝心,為了不讓先帝嫌惡,才以太傅的名義放給了京都各大書局。

而薛沉錦所讀的,正是他少年時親筆寫下的那一段。可惜,在她的手中,有一段標注是錯的,並不是原句所傳達的意思。也不知……她為何還讀的這麼津津有味。

“朕的確也無意罰你。不過——”顧洵儼話鋒一轉,故意溫聲道:“朕沒想到,國公府的二小姐,平日裡就是這麼讀書的麼?連標注都是錯,也從不用去求證。”

容嬰“……”

她下意識摩挲了一下書頁,覺得自己很冤。這本書其實是原主的,和她沒什麼關係。而且薛家早年就知曉是陛下所書,所以才故意用錯的標注來避嫌。否則,若是揣測聖意的帽子扣下來,便是百口也莫辯。

顧洵儼停頓片刻,見她無言以對,似笑非笑。讓身邊的人呈上筆墨來。他自然而然伸手,指腹握住容嬰的手指,再捏緊了筆杆。將原有的標注劃掉,一一將準確的書寫下來。

小姑娘骨節精致,手掌嬌小,恰似小小的一團,被他小心的包在掌心間。

顧洵儼的學問的確能讓人佩服。更不必說,這樣的氣息,禁欲、內斂中帶著些許溫柔,深邃的眸子裡似乎染著霜雪。儘管近在咫尺,卻讓人覺得可望而不可即。可隻是陛下眉宇間不經意的溫柔,就足以讓那些遠遠伺候的內官瞠目結舌。

他們不免都懷疑……當初遣散多少宮中女子,禁欲冰冷的那個人,不是他們的陛下了。

顧洵儼見她失神,不經意間,淡聲問:“你與沈卿安有什麼關係麼?”

終於問到他感興趣的話題,小姑娘垂眸,輕歎道:“一麵之緣罷了。”很是惹人憐愛。

即使容嬰並沒有承認,但顧洵儼仍舊發現了,她並不喜歡沈卿安,甚至對他懷有淡淡的敵意。

不過,即使天子的眼線遍布金陵,他也沒能得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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