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桑一下午都有一點魂不守舍。
準確來說,他花費了一下午來適應重生這件事情。
坐在樓下的小板凳,他甚至不敢上樓去,也不知道在害怕著些什麼,或許是擔心看到有些破舊的房屋,也可能是害怕推開那扇記憶中的門,結果門的後麵,依舊是一片荒蕪。
怕是一場夢,卻又不願意醒來。
李嬸隻以為他是因為中暑了難受才沒動彈,所以就由著去了。
傍晚
夏季的蚊子開始出沒,不遠處的河岸邊,有蟬在一聲聲的鳴叫著,黃昏染紅了整片天空,格外的漂亮。
簡桑坐在小板凳上,忽然聽到大黃“汪汪汪”的叫喚了一聲。
小路的儘頭,有人緩緩的走過來,是個穿著黃色裙子的女人,她長發披肩,穿著白色的帆布鞋,雖然都有些破舊,但氣質卻非常的好,溫婉靜好。
看到簡桑了,眼底便浮現出淺淺的笑意來。
“桑桑。”她輕喚了一聲:“媽回來了。”
夕陽將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河岸邊的楊柳隨風輕輕的搖曳,那傍晚的風吹拂過柳葉梢,又吹拂過女人的裙擺,明明是輕柔的風,卻好像仍然讓簡桑的心裡掀起千層巨浪!
簡桑“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定定的望著她。
溫雅慢步走過兒子麵前,先是掩麵輕咳了幾聲,才道:“怎麼在這坐著,是在等我嗎?”
簡桑輕輕的點了點頭。
溫雅看著麵前的孩子,如果已經16歲的男孩,已經不知不覺快要和自己一般高了,脊背挺直的站在自己的麵前時都帶著些壓迫感,簡桑的臉蛋清秀俊朗,是有些像自己的模樣,雖然性子比較沉,整個人看起來都是冷冷清清的,但其實隻有她知道,這個孩子的心有多軟,性格有多好。
溫雅提了提自己手中的袋子,溫聲問:“很久了嗎?”
簡桑接過袋子,低低的應了一聲。
他要低著頭,才能不被母親發現泛紅的眼眶,鼻子抑製不住的酸,強忍著才儘量不露出異常來。
何止很久。
有何止這一個下午呢?
漫長的歲月裡,一年,兩年,五年……
他已經在回憶裡等了太久太久。
溫雅沒能發現孩子的異常,隻是跟著他一起上樓,順便說了說今天一整天出去找工作的戰況。
到了家裡後,推開門,入目的一切陳設都好像點亮了簡桑塵封已久的記憶,家裡的很乾淨,東西卻很少,老舊的沙發,蓋著白布的電視沒有幾個台,窗戶邊的陽台晾曬著不少蘿卜乾,悶熱的傍晚,家裡僅有的,是一台老舊,轉起來吱呀作響的電風扇。
溫雅說:“媽媽今天出去找工作,已經找著工作了。”
簡桑過來洗菜,詢問說:“是什麼?”
“給一個大戶人家幫傭的。”溫雅笑了笑:“他們家的大公子最近要從國外回來了,莊園裡缺少傭人伺候,我就去了,正好被選中了。”
簡桑的動作一頓。
這劇情怎麼那麼熟悉。
他記得曾經自己高三十八歲的那年,溫雅也有去找工作,是個沈家幫傭的,因為那個時候沈明宴回來了,宅子裡需要人手。
可是……
現在明明時間還對不上
沈明宴應該還有兩年才會回來。
溫雅的咳嗽聲將簡桑從回憶裡拉了回來,女人整個人都咳的渾身顫抖,控製不住的喘著,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一般。
簡桑連忙攙扶住她:“媽,你回去歇著。”
溫雅的臉色蒼白:“我沒事……”
簡桑不由分說的帶她到沙發上坐著。
溫雅的身體從這幾年開始就越來越差了,前幾年她隻是輕微的咳嗽而已,都沒放在心上,直到高三的那年,她徹底的病倒了,醫院判斷為胃癌晚期,可是那個時候家裡根本沒有錢,那一兩年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後,最終還是離世了。
這也是簡桑後來為什麼總是想努力賺錢,也舍不得花錢的緣故。
簡桑給她倒了杯水:“媽,你最近總咳嗽,過段時間,我們去體檢看看吧。”
溫雅接過水,溫柔的笑了笑說:“沒關係的,現在家裡哪裡都要花錢,我上個月就一直病著,去醫院看過了,就是老毛病而已,你開學還要有不少的費用呢,到時候再說吧。”
溫雅的話讓簡桑皺起了眉頭,心裡都跟著低沉起來。
家裡的情況的確不容樂觀,他必須要想辦法賺錢,多做兼職才可以,哪怕辛苦一點,他都不怕。
……
f市
全國教育看f市,幾個最好的高中都在這裡,所以很多豪門家,都會把孩子送來這邊上學。
一個私人台球娛樂場所裡,熱鬨非凡。
沈家的大少爺回來了,一群富二代們當即就聚在了一起,慶祝嗨上天了。
大的包間裡們昂貴的沙發卡座上坐著一群人,正中間的位置沈明宴姿態慵懶的坐著,穿著有些寬散的黑色短袖上衣,手裡把玩著最新款的手機,百無聊賴的玩著遊戲。
以他為中心,王陽和李廣等人都坐齊了。
一群人熱鬨的很:
“沈哥,你總算回來了,都要想死你了。”
“可不是嗎,沒有你咱們幾個日子都無聊透了。”
“咱們之後又能一起玩了!”
“前段時間我問你,不是說準備再過幾年嗎?”
沈明宴懶洋洋的開口:“改變主意了。”
李廣很好奇的詢問說:“為什麼改變主意了呀?”
廢話
還能是為什麼,當然是回來確定確定老婆的消息啊。
不過跟你們這群單身狗是講不通的。
沈明宴從沙發上站起身,他走到台球桌旁拿起球杆,腰身下移,勁瘦有力的腰身脊背勾勒出充滿爆發力的弧度,是非常漂亮標準的打球姿態,球杆一動,台球滾動撞擊,完美進球,十分漂亮的操作,他打完才慢聲:“想回來就回來了。”
其他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有敲門的聲音響起來,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李廣說:“哦,應該是我點的外派送來了吧,城南新開了一家水果撈很好吃,我讓他們家店的是送了幾份來。”
門被打開,有人拎著兩個沉重的大箱子站在門口。
李廣有些隨意的揮揮手:“拿過來放桌子上吧。”
站在門口的人身形瘦弱修長,白皙的手腕處因為拎重物而有些血管突顯,他帶著個紅色的遮陽帽,低頭的時候幾乎遮住了整張臉,不過也沒有人會在意一個派送的人長什麼模樣。
球桌旁沈明宴懶洋洋的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
室內的一群人還在聊著。
王陽說:“沈哥,你早該回來了,雖然說國外也挺自在的,不過到底還是國外,哪裡有咱們自家的地盤舒服!”
沈明宴修長的腿靠著球桌,隨口抱怨了聲:“我媽在y國給我安排了一個管家,整天嘮嘮叨叨看著我,賊他媽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