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們複婚好不好(2 / 2)

簡桑看了一眼,沒有表現出什麼神色來。

簡無雙走過來在墓碑前站定,他將手裡的花放下,那是一束很漂亮的向日葵。

風雨飄搖中,他的聲音低沉:“雅雅以前最愛向日葵了。”

簡桑站定在原地未動:“那是以前了,我媽她早就不喜歡向日葵了。”

簡無雙詢問說:“為什麼?”

“因為她說,她曾經向的陽光是錯的。”簡桑的聲音清冷:“所以她不會再看了。”

簡無雙的身影似乎在風雨中微不可聞的顫了顫。

“你母親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們。”簡無雙的雙鬢已經有了白發,他的聲音也很沙啞:“這麼多年了,我不奢求你們的原諒,我隻希望,在最後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彌補一下。”

“桑桑……”他看著身旁的人,他想伸手去摸一摸簡桑的臉,他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了,血統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當他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間,萬般柔情浮上了心頭,那雙手伸到半空中,卻隻看到了簡桑微不可見退後的步伐。

簡無雙的眼底劃過一抹受傷。

簡桑看著他說:“我說過很多遍了,我和我媽不需要你的彌補。”

簡無雙像是情緒有些不穩定,低頭咳嗽,一開始隻是輕咳,到了後麵動靜越來越大,整個身子都有一些顫抖起來,他的咳嗽聲那樣的清晰,就好像是身體已經是強弩之弓了,當絲帕被拿開的時候,上麵是一灘殷紅的血。

助理在旁邊急切的說:“先生!先生醫生說了您不可以出來的,更不能吹風也不能這樣動情緒,您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了,這樣的話您會……”

簡無雙製止了他的話。

簡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目光閃爍。

簡無雙拄著拐杖走到簡桑的麵前,他曾經是盛世淩人,舉世聞名的大鋼琴家,可如今站在簡桑的麵前時,卻像是被折斷了脊梁的糟老頭子,可憐的很。

簡無雙詢問說:“桑桑……那你說,怎麼樣你才能接受我?”

簡桑垂眸:“沒有接受或者不接受,我沒有爸爸。”

“你還是怨我對不對?”簡無雙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他胸膛起伏著,到底還是說:“我知道我做錯了,但是我這輩子,隻有你媽媽一個妻子,死了,我也不敢奢求能和她葬在一起,隻想待在她的陵墓不遠處,護著她,給她守陵。”

簡無雙有些蒼老的手伸過來拉住簡桑,聲音帶著些顫抖:“這樣,都不行嗎?”

簡桑抿了抿唇,想要掙脫開他。

卻沒想到簡無雙居然就勢整個人“噗通”一下跪在了雨地上,跪在了簡桑的麵前,他蒼白的臉上瘦弱的很,眼角全是皺紋,一雙眼睛瞬也不瞬的望著簡桑,聲音顫抖:“算我,算爸爸求你了,行嗎?”

簡桑的眼眶在瞬間變紅,他把手裡的傘丟掉空出手來拉他:“你乾什麼?!”

雨水在瞬間淋透了簡桑全身,冰冷刺骨。

從臉上和睫毛劃過時,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簡桑想拉他,想讓握著自己的手鬆開,簡無雙卻執拗的不肯,喚著他的名字,哀求的說:“桑桑,爸爸沒多少時間了,就讓我……讓我做最後的補償好嗎?”

像是腦海裡最後的一根弦斷了。

簡桑紅著眼眶,終於再也無法維持平靜,怒吼出聲:“你早乾嘛去了!?”

“這些年你知道我和她是怎麼過的嗎?你嘗過超市菜市場最便宜的打折菜的味道嗎,你知道從小就被人喊野種的滋味嗎,我沒有爸爸,我怎麼會有爸爸呢,如果我有爸爸的話,我在交不起學費的時候,在吃不上飯的時候,我爸爸就會來救我了!”簡桑幾乎有些聲嘶揭底:“你說你要護著她,那你知道她原本是個鋼琴老師,後來卻為了生活不得不去給人當保姆,給人家當指使傭人的事嗎?”

周圍的山風呼嘯,像是野鬼的哭嚎。

溫雅是多麼驕傲的一個女人啊,她硬生生被折斷了自尊和脊梁。

她以前是個鋼琴老師,懷孕後得了產後抑鬱症,因為簡無雙是個鋼琴家的緣故,她對鋼琴產生了厭惡和抵觸,像是心理疾病一般,她再也沒法碰鋼琴了,有段時間聽到鋼琴的聲音甚至會發瘋。

她曾經是個很優秀的鋼琴老師,她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嫁給簡無雙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得到了幸福。

卻掉進了煉獄的魔窟,她被毀了,她被永遠的毀了。

簡桑自嘲的笑出聲:“你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呢。”

簡無雙聽完這話後也像是有些激動,他伸手對著簡桑似乎想說話,可開口的時候,嘴角就流下血來,助理在旁邊急的不行,喊著說:“先生,先生?!”

不遠處的保鏢們蜂擁而上將人抬起,送到山下送往醫院。

簡桑站在原地,簡無雙留下的血在地上彙聚成一小灘,然後又被雨水一點點的衝刷點,他一直都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淋落在身上。

冰冷的雨水配合著山風,冰涼刺骨。

有一把傘從後麵過來替他撐著,將外界的風雨隔絕了起來,簡桑的睫毛上還掛著雨水,他愣怔很久回神後,通紅的眼眶望向沈明宴,聲音是破天荒的沙啞,帶著些顫抖:“他……是不是要死了?”

簡桑的臉色蒼白,他看起來太脆弱了,有些單薄的身子像是被風吹散一般。

沈明宴忍著心疼,低聲說:“不會死的,他沒到晚期。”

簡桑睫毛微顫:“但是他……”

沈明宴知道他擔心:“我讓人盯著,有什麼事情第一瞬間遞過來。”

這句話終於是安定了簡桑的心。

他回過神,扭過臉看向不遠處溫雅的墓,墓碑上女人的照片很清晰,她依舊是年輕時的照片,看起來溫柔又和善,正平靜的注視著前方。

當地麵上最後一絲屬於簡無雙的血被衝刷掉後,簡桑的神思好像才全部歸位。

就像是被抽走所有的力氣一般,他蹲下身子,靠在溫雅的墓碑前,身子帶著些止也止不住的顫抖,還有小聲的嗚咽聲,像是無助的小獸在困境中的掙紮。

那麼多年情緒都被壓抑著,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止也止不住。

沈明宴給他撐著傘,定定的站在他的旁邊,像是一座無聲的大山,是他堅定的依靠,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因為這個時候說什麼都不合適,隻是無聲無息的陪伴著他。

雖然不是晚期,也知道應該不會輕易死掉。

但是誰都知道,簡無雙活不長了。

簡桑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落,他靠著沈明宴,聲音有些梗咽又無助,帶著從來不對任何人展示的脆弱,嗚咽的說:“如果,他也死了,在這個世界上,我就再也沒有任何的,任何的親人了。”

帶著絕望還掩藏不住的孤獨。

他一個人蹲坐在雨地裡,放聲的哭泣。

這些年他過的好像很風光,事業有成,家庭和睦,曾經他也以為自己得到了幸福,可到頭來全是一場空,他低著頭,悲痛和無助如同潮水一般,眼淚幾乎模糊了視線,他低聲說:“我什麼都沒有了,我也沒有家……”

有西裝外套落下來披在他的肩膀上,替他遮擋住了風雨。

“你有家。”他的聲音堅定又溫柔,又重複了一遍:“我們有家。”

簡桑抬頭,他的眼眶通紅,又有些不確定。

沈明宴蹲下身子來,他看著簡桑,終於是將人摟到了懷裡,他乾淨的衣裳瞬間被浸濕,可他卻毫不在意,像是有誰的歎息在風中被吹散,他低聲說:“老婆,我們複婚,我們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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