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校回來後,就準備回A市了。
幾乎也是剛落腳,就得到了消息,是簡無雙的助理給他打的電話,說那個男人撐不了多久了,他快不行了,在生命的最後還有些話想要對簡桑說,希望可以見他一麵。
簡桑接完電話後沉默了許久。
直到身後有人走過來,沈明宴開口說:“去吧。”
簡桑看他。
沈明宴慢悠悠的開口說:“彆留遺憾。”
簡桑本來想開口說,他沒什麼遺憾的,可是和沈明宴的目光對上時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其實他對簡無雙的確沒有什麼感情,可從小到大,不得不承認的是,簡無雙依舊在他的生命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從前他期待父親的出現,後來他討厭拋棄他們母子的父親,後來,他將怨恨放在心裡,想要將這個人從生命裡抹去。
後來他才發現,一味故意的逃避反而是在意。
最後的一麵,他想坦然從容的去麵對簡無雙,就好像是現在的他也願意勇敢的麵對過去,麵對從前的自己了。
簡桑看向沈明宴,點了點頭:“好。”
沈明宴似乎看穿了他的逞能:“彆勉強自己。”
簡桑輕輕的搖了搖頭,他的目光溫和,凝望著沈明宴,勾了勾唇:“沒有勉強。”
沈明宴挑眉:“真的?”
簡桑點點頭:“真的。”
因為有你,因為你給了我力量和勇氣,讓我可以麵對自己。
……
第二日
市中心醫院的高級病房內,走廊外麵站滿了人,簡桑過去的時候,甚至看到了王琦和簡唯唯,這兩個人是簡無雙的前妻和兒子。
他們看到簡桑來了,似乎有些緊張。
簡無雙快要不行了,簡家的很多人都來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都想來分一杯羹。
簡無雙的臉上還戴著揚起口罩,他整個看起來都要瘦弱衰老很多。
助理秘書看到簡桑的時候鬆了一口氣,讓了讓位置:“先生一直在等您。”
簡桑走到簡無雙的病床邊看著他。
簡無雙有些渾濁的目光看向他,眼睛裡居然含著淚,他的聲音很沙啞:“桑桑……你來了。”
簡桑看著他:“嗯。”
簡無雙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簡桑卻站在原地沒有動,隻是開口:“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就是想看看你”簡無雙看著簡桑的臉,他的眼眶濕潤,竟是開口:“你這孩子,模樣和你母親真像。”
簡桑說:“我是她生的,自然像。”
簡無雙輕輕的點頭:“是,當然是。”
“她……雅雅走的時候。”簡無雙終於問出了他一直想要詢問的事情:“有沒有提起過我?”
室內沉寂了片刻。
簡無雙明明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卻依舊死死的盯著簡桑,好像很執拗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簡桑沉默片刻,他居高臨下的看著簡無雙,終於還是開口,聲音冷清:“沒有。”
“不管是她住院後還是臨終前。”簡桑的聲音就好像是簡無雙最後的審判一般:“都沒有關於你的隻字片語。”
這段話就好像是將人置於死地。
簡無雙眼底的光也隨之慢慢熄滅了,因為情緒的波動,他開始猛烈的咳嗽起來,早已經如同風中落葉的軀體顫抖著,秘書想要過來卻被揮推了,簡無雙隻是定定的看著簡桑,對他伸出了手,聲音有些孱弱:“桑桑……你能不能,喊我一聲……爸爸?”
簡桑睫毛微顫,那雙寧靜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著簡無雙,卻沒有動靜。
簡無雙等了又等,他因為咳嗽臉都有些泛紅,最後,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簡桑,聲音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明明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卻依舊努力的說出口:“對不起……”
一滴眼淚從臉頰滑落。
簡無雙的眼眸裡光芒漸漸的衰弱下去,旁邊的秘書猛地衝了上來。
簡桑站在原地,看到房門外也有人陸陸續續的衝了進來,接下來是低低的哭泣聲,還有王琦的簡唯唯那誇張的哭聲。
律師從外麵走了進來,等眾人的心情平複許多後開口說:“我來宣讀一下簡無雙先生生前委托我立下的遺囑……”
名下全部房產資金包括簡氏集團所有的股份全部歸於其子簡桑所有。
王琦激動的聲音響起:“憑什麼!我是他老婆,唯唯是他的孩子,怎麼可能所有的財產都歸簡桑所有?!怎麼可能?!”
律師和秘書都拉住了她。
秘書說:“先生和您根本就沒有結婚也沒有領證過,也分給過您房產了,簡氏所有的財產先生有權利決定給誰。”
王琦依舊不依不饒:“那怎麼可能?!他不是和溫雅已經離婚了嗎?”
病床上鬨成一鍋粥。
簡無雙剛過世,身邊竟是無一人為他哀悼,人們著急的,人們記掛的,居然是屬於自己的利益和財產,虧的年輕時簡無雙為了這個女人拋棄自己的母親,最後也落得了這樣的一個下場。
報應不爽。
簡桑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這場爭吵,直到律師過來詢問說:“簡先生,我們是不是到一旁去好好聊聊財產繼承的事情?”
王琦的聲音又尖銳的吵起來:“不能給他,這些年唯唯才是儘孝的孩子,憑什麼給他!?”
律師有些為難的看向簡桑。
簡桑的目光落在王琦的臉上,他欣賞著那女人有些嘶聲歇底的模樣,恍惚中,他想起了自己可憐的母親,是不是曾經,也被這女人逼的走投無路?
就在屋裡亂糟糟時。
外麵的沈明宴準備進來把簡桑帶走,就聽到簡桑開口說:“好。”
眾人一愣。
簡桑對著律師說:“改天約個時間談一下吧。”
律師先是一愣,接著微笑說:“當然,隨時恭候。”
這份遺產沒有任何人可以動搖和侵占,除非當事人自己放棄,不過現在很明顯,簡桑沒有放棄的想法,那麼任何人都不可能爭得過去。
整個屋子的人都驚了。
他們都事先打聽過簡桑對遺產的態度,今天一群人過來也就是為了在簡桑拒絕後瓜分遺產,可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樣!
有人率先出聲:
“根本就沒有在簡氏待過,怎麼能接任董事?”
“就是,簡直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