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的臉色幾乎在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王陽也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他的步伐略有一些闌珊,甚至身影顯得有些脆弱,可他還是堅定的走向了自己的母親,他在她的麵前站定,開口說:“媽,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老夫人沒有想到兒子會來到自己麵前逼問自己,她開口反駁說:“什麼怎麼回事?”
王陽的臉色已經陰沉下來了,他有些喃喃的說:“難道……那五百萬,小梅沒有拿嗎?”
……
四周安靜了下來。
到了這一步,簡桑就沒有再說話了,他隻是幫忙理清思路,但是最後的事情,還是要交給當事人自己來解決和處理。
王老夫人還想開口說話。
王陽就指著戚梅的墓碑,有些激動的開口說:“你彆對我著我說,你對著她說。”
“陽陽你什麼意思?”老婦人有些不敢置信,這麼多年了,兒子都沒有再忤逆過她,她眼眶通紅:“你是在為了一個死人怪我嗎?”
王陽卻好像被死這個字刺激了一般,他聲音很大,幾乎是嘶吼出聲:“她不是死人,她是我喜歡的女孩!”
就算是在剛剛,萬念俱灰和沈明宴說話的時候王陽都沒有哭,可是麵對自己母親對戚梅的詆毀時,王陽的臉上卻有淚滑落,他看著母親,甚至有些顫抖:“媽,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瞞我嗎?”
老夫人可能也沒有想到兒子會這樣激動。
她再怎麼樣到底也是愛自己的孩子了,這會心裡也有些難受,她似乎想了很久,這才下定決心一般,開口說:“當初,是她自己來找我的。”
那是一段被塵封很久的往事。
老夫人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再揭開,再遇到那個女孩。
王陽一直都是她的驕傲,按照老夫人自己所想,她的兒子,將來必定前程要一帆風順的,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老婆,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王陽會跟家裡保姆的女兒牽扯到一起,甚至還被迷得五迷三道,不惜和自己作對。
她很看不慣戚梅,可是也覺得兒子隻是一時的衝動,成不了什麼氣候。
卻沒想到王陽能夠持續那麼久。
就在老夫人有些著急和焦躁的時候,卻沒有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那個女孩自己找到了她,甚至自己要求,要離開王陽,還對她說,為了讓王陽死心,對外就宣城她拿了那五百萬。
老夫人站在墓碑前開口說:“當年我的確要給她五百萬,是她自己沒有拿。”
王陽的唇泛白,聲音有些沙啞:“她為什麼不要?”
“也許是當時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沈明宴終於看不下去了,開口說:“或許她不想欠你的。”
老夫人也趁機挽住自己兒子的手,開口道:“陽陽,可能真的就是這樣的,你要相信媽媽,不管我再怎麼不喜歡戚梅,也不差那五百萬啊,她如果真的要的話我怎麼會不給呢,是她自己不要的,當時那個謠言流傳出去,也是她自己授意的,她說如果不那樣做的話,你不會輕易放棄和死心的……”
這段話對王陽的打擊是很大的。
他有些木然的看向墓碑,嘴裡開始重複著母親的話。
“死心……”
王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低低的,有些絕望的笑:“死心……”
也許時隔多年再次麵對這樣的真相對他來說真的過於殘忍了,當這句話落下後,竟是有血從唇角溢出來,氣血攻心,加上多日未曾進食身子脆弱,那身影搖搖欲墜就要倒地,被沈明宴及時拉住。
見王陽暈過去了,老夫人哭出聲來。
簡桑轉身去聯係上下的司機。
沈明宴背上人往山下走,老夫人在旁哭著,她有些腿軟,還是簡桑扶著才沒有摔倒。
即便如此,看著不遠處人離去的背影,老夫人嘴裡還是罵罵咧咧的:“造孽啊,真的造孽啊,我們家怎麼會攤上這樣的事情,她害死我兒子了……早知道這樣,當年我就是說什麼也會攔著她把那五百萬塞給她,也好過她現在死了還纏著我的兒子……”
簡桑聽著,卻想到什麼一般,詢問說:“夫人,當時戚梅來找您的時候,她的狀態怎麼樣?”
老夫人哭泣著說:“我當時根本不知道她得了那麼嚴重的病,她看起來哪裡像個晚期的病人喲。”
簡桑的眉頭皺了皺。
他照顧過自己的母親溫雅,最後晚期的時候幾乎已經不成人形了,最算到了最後,也是有一個過渡時期的,不會在半個月的時間死去的那麼快,而且這塊墓甚至隻有一塊墓碑,年月都尚未可知,他心裡有一個隱隱的猜測,需要點時間去調查和證實。
……
晚間
從醫院出來,秋風陣陣。
夏日過去,溫度早就開始慢慢的轉涼,簡桑和沈明宴一起出來,涼風讓他打了個噴嚏。
沈明宴的大衣就落在了他的肩頭。
簡桑側目看他說:“外麵涼,你彆給我披,小心自己著涼。”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沈明宴走在他的身邊,高大挺拔的身軀絲毫不懼寒風,倒是看著簡桑,慢悠悠道:“那次車禍出院後你自己大病小病多少次了,沒點數?”
“……”
無法反駁。
簡桑慢慢走在他的身旁:“你不在醫院多待一會?”
沈明宴說:“王老夫人會寸步不離的看著,他不會有事,你就不一樣了,一會不看著,就不知道會鬨出什麼事來。”
簡桑哽住,有些嗔怪的看他一眼:“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沈明宴,我會照顧好自己。”
沈明宴勾唇,挑眉:“誰知道呢?”
他唇角的笑容弧度有些淡,甚至聲音都有些沙啞,帶著簡桑從來都沒聽聞過的那種低沉道:“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這樣,我就有點害怕。”
簡桑看他,詢問:“怕什麼?”
沈明宴看著麵前的人,忽然伸手捏了捏簡桑的臉,觸手是有些冰涼的觸感,他的笑容有些寡淡:“害怕你會出什麼事。”
簡桑的心一動。
從前他一直認為沈明宴不愛自己,所以也不會多想。
可直到最近,他們之間好像變了,他聽到了沈明宴說喜歡他,他親耳聽到了沈明宴說在乎,就再也沒有辦法平心靜心了,
簡桑垂下眼眸,任憑秋風吹拂過身子,低聲開口說:“我……的安危對你來說那麼重要嗎?”
沈明宴點頭:“嗯。”
也許王陽的模樣真的給人留下了很多驚醒。
男人看著他,聲音近在耳畔,低聲認真的對他說:“比我的命都要重要。”
簡桑有些愕然的抬頭看他。
沈明宴的嘴角卻依舊掛著笑,看著他說:“對自己再好點,簡桑,就當做是為了我。”
……
翌日
簡無雙的遺產交接結束了。
簡氏的大部分產業都到了簡桑的名下,甚至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國外的資產,種類很繁雜,又多。
如果是交給普通人來說的話,這麼多的事情還有這筆天降的財富可能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可是簡桑不從,他是國內頂尖企業的財務總監,整理和統籌賬務和資金是他最擅長的強項。
而這也是簡唯唯和王琦,甚至那些叫嚷著反對他的股東們最害怕的事情。
簡桑接受企業的一周內,簡氏名下所有的大大小小賬務本一疊又一疊的進入總裁辦,簡桑甚至不假手他人,自己一點點的對。
甚至——
沈明宴為了協助他,直接讓沈氏財務部下的人都任由簡桑調配。
短短一周內,所以曾今被忽略掉的舊賬,壞賬,瞞天過海有人為了自己謀私開的假賬全都被翻了出來,一疊又一疊的證明擺在桌子上,公司上下原本對簡桑有意見的股東們現在誰都不敢叫嚷,看著雷霆之勢被辦的一個又一個,晚上睡不著的大有人在。
這些賬目的金額,有大有小。
其中最引得無法忽略的,是簡桑查出來的,簡氏名下一家工廠的,由王琦心腹偷偷代開的增值稅□□,金額加起來甚至高大了數百萬。
這是可以坐牢的數額。
簡桑整理這些東西的時候,接到了沈明宴的電話。
沈明宴在電話那頭說:“晚上有空嗎?”
簡桑看著手裡的□□和文件證據,開口說:“我晚上估計有點事,會晚點回去,你今天不是也有應酬嗎?”
沈明宴說:“還在加班啊?”
“對。”簡桑揉了揉眉心,又喝了口咖啡:“我想早點弄完。”
沈明宴說:“那群老東西的確要收拾,但你也不用這樣玩命的急,慢慢來就是,誰要是敢為難你,你跟我說。”
簡桑抿唇笑了笑。
沈總就是豪橫,按照道理來說簡氏不屬於沈家的財產和範疇內,可他依舊敢放下這樣的狠話,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但也正是這樣的他,才讓人更有安全感。
簡桑的心定了定,他說:“不是,我想著這段時間早點把事情整理完,也免得有人做手腳,毀滅證據,再說……過兩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不弄完的話,可能就沒時間參加,說不定見都見不到了。”
沈明宴輕哼一聲,一副算你還有良心的樣子,慢悠悠的開口說:“虧的您還記得這事呢,彆說那天了,這一周我都沒能見到您的尊麵。”
簡桑笑了出來,沉鬱的心情也得到了緩解。
這幾天他都在忙,甚至有時候直接睡在了辦公室的休息間,所以都沒回去,沒想到有人怨氣這麼大。
簡桑開口說:“那我等晚點吃完飯……”
沈明宴直接說:“不用了,就知道你沒吃晚飯,我過去找你。”
簡桑沒想到他這麼操心,沒想到離婚後他倒是和沈明宴互相換了位置,嘮叨的老媽子角色變成了沈明宴,他看兩個公司不順路,便說:“我讓助理給我買吧,你彆特地……”
沈明宴直接開口說:“不用,不止為了帶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