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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記住本站:97大櫸樹的另一側已沒有了布傑和丫妹,必然是在村長出現的時刻溜走的,我和陳新匆匆趕回村長家,果然他兩個已先到達,還帶來了大朝門的確已被村長堵死,並派遣村民於大朝門和周遭寨牆可能翻越處晝夜輪班值守的消息。舒薇三哥則報告村長不久前曾帶人來家,把樓上那隻銅鼓又搬了去,為今晚在場壩上的一場法事做預備用。那場“破地獄”“請鬼首”的法事已在緊鑼密鼓的預備,我和陳新返回的路上便見到沿途居民開門閉屋,扶老攜幼,抗旗荷幡,花枝招展的上了街,嘈雜的談笑著,在一種無法分辨的嚶嚶聲浪中陸續向場壩去了。場壩上笙鼓的樂聲正奏得繁密。

夜晚即將來臨,滿天皆是烏雲,河上和村外樹林包圍的霧牆也由濃白中滲進了墨色,天,就快要全黑了。

村長家的堂屋卻隨著窗外天光的收斂而漸顯光明,八仙桌上有一盞煤油燈在放光,那是村長走前留下給我們夜裡照明的。那仿佛是火,但誰也不承認那是火,火焰是綠色的,亮,穩,然而冰冷,摸到火焰外邊的玻璃風罩竟是浸骨的陰寒。風罩裡邊那隻小小的綠幽靈安靜的發著光。昨夜在將軍墳照耀亡靈的是金黃溫暖的長明燈,今夜在人村中為活人照亮的,卻是這一盞冷綠的鬼火。

全村皆鬼火熒熒,不斷有村民拎著油燈從窗外走過。鎮山村人解決了沒有電的時代的照明問題,——天曉得他們從哪裡借來的火種!——村長在證明他的話,沒有壞風水的文明東西,他們照樣過活得下去。

人人大氣不敢出的眼望著忽亮忽暗的窗玻璃,生怕教村民發覺了村長家有生人。照說燈光是危險的,但燈光的突然熄滅恐怕更易引來注意。因此,誰也沒試圖蒙上八仙桌上的油燈或乾脆將它吹滅。不敢,亦是不願,畢竟我們這一夜中依賴阻擋黑暗的唯一光明物,便是這盞式樣古老,噴吐綠火的煤油燈。

窗外的行人越來越稀少,直至完全消失,場壩上笙鼓的樂聲則越發繁密,再過一會兒,發送亡魂的銅鼓聲也振魂攝魄的響起來了。

屋裡的人此時方才敢於開口說話。

“果然在破地獄,”三哥仔細的聽那銅鼓聲,“這是破地獄才用的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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