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無情
織田並不明白,這種在毫不知情時與神明發生交集的經曆,比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機會更讓人感到可惜。
這種感覺仿佛是你正在一列長途列車上對目的地翹首以盼,但突然間睡糊塗了,而睡醒後你被告知已經坐過了站。
先前以為有一場美夢的餘味消失了,連悵然若失都稱不上,隻有驚恐和茫然。
那是真實發生的嗎?
織田口中的我對太宰先生做的事,其不可思議程度正是以上心情。
衝擊力過於巨大以至於我不小心又失態了。
奇怪,在織田麵前我是如此不設防,相當容易就哭了出來。
不過我儘快作了調整,在吃早餐時已經收斂起情緒,反而讓手忙腳亂安慰我的織田有一絲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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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後我再次對織田這個黑手黨居家好男人表示感謝,收拾了自己一番後溜回本部事務所大樓裡我的工位去。
外勤任務結束後,首領給了我三天假期,然而在我暫時不知怎麼麵對太宰先生的情況下,除了去找上司訓練好像沒什麼其他選擇。
“中原先生。”
我敬業的上司正在辦公室裡。今天的工作應當很清閒,因為中原中也正一邊看文件一邊把玩他的帽子。
“回來了,竹下?”
“是的,前天回來的。”
“聽說一回來就和救援隊一起去撈那個自殺的家夥了?這次是飆車跳崖?”
“……是的。”
太宰先生自殺的消息在港黑內部依舊傳得十分快速且熱門,就連中原這種不想打聽太宰先生任何消息的人都知道了。
“任務時沒給我丟人現眼吧?”
中原沒有直接詢問任務內容,但還是表達了對我的工作質量的關心。
“應當沒有。”
這我還是挺有信心的,首領信誓旦旦地保證會在太宰先生麵前表揚我。
中原笑了:“你小鬼還得意起來了。”
中原:“今天我正好有空,我們練練手。半個月不見,反應退步了可不行。”
中原連外套都沒脫,然而他站起身的瞬間我就慫了——我連他的小石頭都打不過,直接和他對戰,難度突然上升到地獄級彆,我怕我承受不來。
“怕什麼,我不用重力,純體術,允許你用零點五秒的虛無。來啊竹下!”
不不不,就算你的語氣再激昂也無法激起我的鬥誌!
中原先生你醒醒,排除掉住院和任務時間,前前後後我隻在你手下接受了二十來天的訓練!
決定了的中原可不管我,上手就來。
我迫不得已勉強應戰,結果自然被揍得落花流水。中原的異能力強悍,戰鬥經驗豐富,就算隻有十六歲,體術也是港口黑手黨裡數一數二的好手。
他向我襲來時,絕大多數情況我連虛無都來不及開,就被他兩條腿踹到滿腦袋的我是誰我在哪我在乾什麼。
是的,他甚至連手都沒用,一手插在褲兜裡,一手把他帶來的帽子耍出了花。
這個場麵看起來非常不尊重對手。
——雖然他對麵並不是什麼需要尊重的對手。
十來分鐘後,中原看著躺屍的我:“……不行啊這個水平。我已經收了九點九分的力氣了。”
我:“……咳。”
不好意思,躺得太快,讓上司大佬煩惱了。
“體能還是很差,以後上班前先繞著港黑的事務所跑十圈。”中原下了個新決定。
港黑事務所,沒記錯的話在橫濱就有二十八所。
跑完十圈,估計我都能下班了。這是要把我訓練成馬拉鬆運動員嗎?
“是。”我假裝無知無畏地表決心,“我會努力的。”
樂觀點想,大清早跑圈,說不定能遇見掐點打卡或上班遲到的太宰先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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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這樣一天天地過去。
我在太宰先生允許的範圍內,最大限度地關注著他。
比如,“雙黑”出任務時必定有死皮賴臉跟上的我;地下酒館Lupin成了我幾乎每日打卡的地方;太宰先生花式自殺時我一定奔赴在救援第一線——因此與機動救援隊的小隊長保持了相當頻繁的聯係。
偶爾我送給太宰先生一些新鮮的水果和從醫院買的繃帶藥物,他也不會拒絕。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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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黨的成員是流動的,並非一成不變。這一點在不久後的龍頭戰爭中我得到了深刻的認識。
橫濱是一座藏汙納垢、藏龍臥虎的城市。自從某日橫濱一位有錢的異能力者去世後,他高達五千億日元的巨額財產引起了關東一帶黑社會的爭奪,港口Mafia想要分一杯羹,也牽扯其中。
其實沒有什麼牽扯之說,因為基本所有黑社會組織都在混戰。
那是黑社會成員死傷最慘重的88天,後來被稱為龍頭戰爭。
因為規模過大、過於混亂,首領沒有使喚我的異能力,而是把我歸作中原的普通部下執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