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端午(一)(2 / 2)

臨近開席,薛亭晚才和妹妹薛樓月踏著一片嘈雜姍姍而來,她身上是件粉白色雲紗立領八寶紋長衫,下頭的淡青色十六幅裙上繡著雨露風荷,裙擺隨著蓮步款款擺動,恍然如置身蓮塘萬頃,風吹荷動。

她生的烏發雪膚,雲髻上簪著幾支多寶攢珠花、兩支雲蝠紋金釵,玉臂上扣著兩環碧璽如意金臂釧,更襯得膚如凝脂。

周笙看見薛亭晚走來,忙衝兩人招了招手,薛亭晚燦然一笑,嫵媚的一張小臉兒頓時豔豔生輝。

“她來了她來了永嘉縣主穿的衣裳、戴的首飾又是最新款式的”

“縣主這裙子果真仙氣飄飄,改日我也要照著樣子製一條”

“得了吧,但凡永嘉縣主穿過的衣裳,隔日便有十幾個貴女效仿,縣主穿是彆出心裁,其他人效仿豈不成了千篇一律”

京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惠景侯府的永嘉縣主薛亭晚生了一副傾國傾城貌,千嬌萬態身,令人見之忘俗,無不歎一句“豔絕芙蓉麵,輕盈楊柳腰”。

等薛亭晚和薛樓月落了座兒,貴女席中嗡嗡的議論聲仍未停止,那廂,國子監男席上,更是有些生員探頭探腦的看,甚至有幾個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隻為一觀永嘉縣主之芳姿。

因著大齊民間有端午節在額頭上點額黃的風俗,薛亭晚為了應端午佳節的景,今日特地在額間點著金色的花鈿。

平日在女學裡念書,隻能穿著統一的院服,宛氏給薛亭晚和薛樓月製的新衣裳都放在衣櫥裡積了塵,今日好不容易逢上休沐,恰巧又趕上端午盛事,薛亭晚當然要可勁兒打扮一番。

那廂,史清婉仍舊是一身半新的淺色衣裳,頭上戴了幾朵素色的珠花,倒也清雅彆致。

她冷眼旁觀這薛亭晚落座,鼻中冷哼一聲如此嘩眾取寵,招搖過市,也隻有凡夫俗子才會喜歡這樣的女子

許飛瓊輕聲笑道,“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倒不知道,永嘉縣主這般婀娜的打扮,是為了給誰看。”

此言暗中嘲諷薛亭晚未出閣卻思嫁,周圍幾個貴女聞言,皆是掩麵一陣偷笑。

薛亭晚聽見此言,當即回頭冷笑道,“古人雲女為悅己者容,乃是男子誆騙女子、看輕女子的鬼話。誰說女子隻能為了取悅男子而打扮本縣主偏要說女為悅己容,本縣主戴珠翠、著華服乃是為了取悅自己再者,能叫某些陰陽怪氣的人心生妒忌,本縣主便更加開心上三分。”

許飛瓊沒想到薛亭晚今日脾氣如此火爆,眼看著禦座在上,竟是忍也不忍。許飛瓊被懟了一通,臉上沒麵子至極,隻掩麵裝作飲雄黃酒,訕訕不再言語。

方才薛亭晚一席話懟的眾貴女噤了聲,席間登時一片落針可聞。

那廂,大太監從上首禦座邁著碎步走下來,躬身停於女學席前,尖著嗓子道,“皇上宣永嘉縣主上前覲見”

原是方才薛亭晚姍姍來遲,驚起下頭一陣嘈雜議論,獻慶帝大致一看,認出是薛亭晚,當即召了她上前覲見。

獻慶帝和惠景侯乃是表兄弟,打小看著惠景侯府的三個孩子長大,薛亭晚生的漂亮可人,又是個沒大沒小,不拘小節的性子,從小和德平公主親如姐妹。

獻慶帝子嗣單薄,看著這群孩子也喜歡至極,故而才在去年薛亭晚的及笄之禮上,親封了其永嘉縣主的封號。

薛亭晚隨著大太監來到禦前,俯身衝九龍禦座上的獻慶帝行了大禮,“臣女給皇上請安。”

獻慶帝心情不錯,叫薛亭晚免了禮,一臉慈愛地問道,“永嘉這幾日在女學中讀書,可覺得勞累”

薛亭晚乖巧笑道,“臣女不累。皇上開女學是為天下女子謀福祉,臣女能進國子監讀書乃是三生有幸。奈何臣女資質拙劣,每日在女學中得上師點播,下學後認真完成課業,偶爾覺得疲憊的時候,看到同窗的德平公主雖貴為千金之軀,卻仍廢寢忘食,臣女不禁心覺振奮。”

九龍禦座一旁,乃是德平公主之鳳座,德平公主聽了這番感天動地的說辭,在心裡默默給薛亭晚比了個大拇指。

禦宴之下,眾臣聽了薛亭晚一番話,皆紛紛誇永嘉縣主、德平公主勤奮懂事,好學不倦。

獻慶帝看到女學頗有成效,也十分高興,可帝王心思縝密,乃是極為不好糊弄的。

隻見獻慶帝望向禦宴下首,點了百官宴席上的白衣臣子,朗聲笑道,“裴愛卿身為女學上師,想必對女學中的情況了如指掌,便請裴卿親自來說說,德平和永嘉在女學中表現如何”

薛亭晚本來對自己的回答滿意至極,還以為能夠瞞天過海,不料獻慶帝卻是老狐狸成了精,對著裴卿這麼一問,薛亭晚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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