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小黃門懷揣著拂塵立於一側,不禁暗自思量說來奇怪,裴勍位高權重,素來並非好管閒事之人,國子監眾監生大多仰慕裴卿之名,卻難得一見其真容今日,一向冷漠的裴卿怎麼有閒心替國子監管教起這群毛頭小子來了
今日群臣畢至,貴女公子雲集,男女於亭中私會,傳出去叫人知道,隻怕又是一場風言風語。
故而,蘇易簡從待霜亭離開之後,薛亭晚為了避嫌,特意在亭子裡坐了一會兒,才起身打道回席上。
不料剛邁下台階,從一旁竄出來一個人影,衝她一拱手,“永嘉縣主。”
薛亭晚被嚇了一跳,捂著心口緩了口氣,抬眼一看,才發現麵前之人竟然是汪應連。
美人芙蓉麵上微露唐皇,香喘微微,纖纖玉手捏著帕子撫著胸前,舉手投足間有說不清的風流嫋娜。
汪應連早已為薛亭晚的美色絕倒,強迫著自己移開目光,擺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樣,“小生候著縣主許久了。”
當日國子監外一見,汪應連本以為薛亭晚對自己心存好感,滿心歡喜以為能得其青睞,沒想到那日鬆風萬客樓中再見,薛亭晚像是變了個人,對他不冷不熱,厭惡至極,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汪應連越想越不甘心他好不容易和這位尊貴的永嘉縣主見了兩次麵,還沒攀附上這根高枝兒,怎能眼睜睜看著機會溜走
故而方才汪應連見薛亭晚一人坐於亭中,便起了上前搭話的心思。
薛亭晚後退半步,挑了美目怒視著他,一臉防備道,“你在此作甚”
上輩子,汪應連也是這樣三番五次的搭訕、製造偶遇,成功吸引她的注意。這輩子,她可沒那麼好騙了。
汪應連上前一步,露出招牌笑容,“上次鬆風萬客樓一見,小生不知有哪裡得罪到了縣主,惹了縣主不快,還請縣主明示。”
汪應連確實生的俊朗,論長相,論才學,在國子監的一眾庶人生員中算是最出眾的。可此時薛亭晚看著他,隻覺得虛偽惡心至極,當即冷冷道,“閃開”
薛亭晚貴為縣主,平日裡出行,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從不離身,今日趕巧遇上她孤身一人在亭中,汪應連當然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放她走。
隻見汪應連伸手一攔,擋住薛亭晚的去路,“縣主息怒,小生哪裡做得不對,縣主但說無妨,小生有則改進,無則加勉。”
他的手還沒碰到薛亭晚的衣袖,便被薛亭晚閃身躲開了,薛亭晚冷笑一聲,當即怒道,“你是什麼東西也夠資格惹本縣主不快”
“汪應連,彆以為本縣主是三歲小兒。對著鏡子好好照照,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齷齪心思你若再這般無理唐突,本縣主隻好叫龍禁尉前來了”
今日獻慶帝的禦駕在此,若是驚動了龍禁尉,隻怕汪應連將來的科舉之路都要受影響。
沒想到薛亭晚一眼便識破了他想勾搭攀附的心思,汪應連這才訕訕收了手,笑道,“縣主何必動氣。”
薛亭晚看著汪應連嬉皮笑臉的樣子就咬牙切齒,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提著衣裙離去了。
汪應連望著那蓮步匆匆的倩影,緩緩褪了臉上笑意。
那廂,汪應連一位好友同窗目睹此景,納悶兒地湊上前道,“永嘉縣主如此出言不遜,愛搭不理,汪兄又何必笑臉相迎”
汪應連聞言,裝出一臉大度神情,“女子羞赧,總是會口是心非,說不要,往往都是要的意思。我又豈能因為縣主羞澀而生氣”
同窗聽了,點頭道,“汪兄說的是,世間女子的心思難猜至極。”
汪應連暗罵了聲愚蠢至極,便不再言語。
他出身平民庶人,好不容易憑著一身才學進了國子監,趁此千載難逢的良機,若是能攀龍附鳳,勾搭上一位貴女,得其芳心,成為顯貴的高門快婿。將來他的科舉仕途之路必會順風順水,省去幾十年奮鬥。
雖然他一貧如洗,在京城中連宅邸也無,可京中顯貴之家的貴女大多是嬌養著長大的,就算將來把女兒嫁給他,也肯定不舍得叫女兒跟著他吃苦。到時候嫁妝定是豐厚無比,說不定就連房子、鋪子、田莊都是現成的。
至於彆人的非議男人嘛,忍忍就過去了,成親之後還不是任他拿捏
汪應連眸色沉沉,眉間一點朱砂痣更顯紅豔,麵容仿佛鍍上一層妖異的光。
既然薛亭晚這條路行不通,他便退而求其次,再找彆家貴女便是了。
隻是
汪應連不由自主地想起薛亭晚的雲鬢嬌顏,高聳的雪脯,盈盈一握的酥軟腰肢像薛亭晚這般姿容豔絕又富貴逼人的貴女,整個大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騙不到她,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