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慶帝聞言,心中煩悶不堪,可眼下惠景候已經闖了進來,也不能不見。
獻慶帝一手扶著額角,眉間更顯愁雲。
皇後聞言,也當即停了手上揉按的動作,端坐在錦榻一旁,輕輕彎了唇角。
——這位惠景候爺一來,今兒個一天,獻慶帝都彆想安生了。
……
龍禁尉營。
偌大的跑馬場上,一男子身姿矯健,揚鞭疾馳,策著身下駿馬繞著校場跑了一圈又一圈,才勒了韁繩,縱馬奔向跑馬場的入口處。
薛喬晨已經在入口處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心中正急躁不堪,見蘇易簡縱馬前來,不等他翻身下馬,便一把揪住了一身金絲軟甲的男人,怒目道,“你跟我過來!”
今日薛橋辰一回家,便聽說了獻慶帝賜婚薛亭晚和蘇易簡的消息,少年郎見自家阿姐要嫁給不喜歡的人,心中又急又氣,又聽說這樁婚事是蘇易簡親口求獻慶帝賜下的,薛橋辰更是怒不打一處來,當即便騎馬出了惠景侯府,來到龍禁尉營中找蘇易簡算賬。
蘇易簡見他青澀稚嫩的臉上滿是怒容,也覺得頗為好笑,任他拉著走到了跑馬場旁邊的涼亭裡頭。
薛橋辰雙手握拳,麵上一派盛怒,“蘇兄!我把你當成好兄弟,到頭來,你竟然算計著娶我阿姐!?”
蘇易簡打開水壺,仰頭飲了口水,不鹹不淡道,“男未婚女未嫁,不可以嗎?”
薛橋辰倒抽一口氣,指著他道,“你!你明明心中有李姐姐,卻還要娶我阿姐,拿我阿姐的婚姻大事做兒戲!我薛橋辰把話放在這兒了——你今日若不到禦前請退婚,我便與你割袍斷義!”
蘇易簡見薛橋辰是真的動了氣,沉吟了片刻,正準備把他和薛亭晚設計的事情據實相告,不料,龍禁尉營的副官下屬小跑上前,衝蘇易簡拱手道,“秉統領,裴勍裴大人剛派人來傳話,說是約您午膳在悅來酒樓一敘。”
薛橋辰站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一臉狐疑道,“我沒聽錯把?裴大人找你做什麼?!你們一文一武,平日裡井水不犯河水,每天早上上朝都不站在一起……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蘇易簡被這連珠炮一般的問題質問的無言以對,一巴掌拍在薛橋辰後腦勺上,“小孩子家家的,哪兒這麼多話!”
說完,蘇易簡衝副官下屬擺了擺手,提步便往跑馬場外走去,聽著身後薛橋辰發出的聒噪喧鬨聲,麵上展露出一抹笑意來。
他果然沒猜錯。
那日端午正陽宴上,薛亭晚受了傷,第一時間趕到待霜亭中的,不是訓練有素的龍禁尉,而是一慣為人淡漠冷清的裴勍!
這位白衣上卿不僅第一個趕到現場,更是親手抱著薛亭晚,把她帶回了裴國公府診治。
當日蘇易簡也在場,親眼目睹裴勍當著獻慶帝的麵兒,說了一番什麼為人師表、助人為樂的冠冕堂皇之言。
這鬼話騙得了彆人,可騙不過蘇易簡——說到底,都是男人,裝什麼呢?
裴勍的冷酷為人、淡漠處世維持了許多年,再加上他出塵的性子、謫仙的姿容,故而,對於裴勍心慕薛亭晚的事情,起初蘇易簡心中隻是有些狐疑,並不敢輕易下定論。
隻是眼下這個檔口,皇上賜婚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一貫和他並無來往的裴勍卻突兀約他共進午膳,蘇易簡便知道自己的猜想定是**不離十了。
蘇易簡輕搖了搖頭,唇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這位裴大人,恐怕是這親身上陣,演一出神仙下凡塵的戲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