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伊始, 剛出了正月,百姓還沒從過年的喜慶中回過味兒來,邊疆便已傳來急報,說是是高蘭大軍壓境, 進犯大齊邊境的五個州郡, 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造成民眾死傷無數。
先前獻慶帝叫將領以安撫百姓為主, 鎮壓敵軍為輔,駐守邊疆的勇毅小王爺懷敬奉旨行事, 將敵軍擊退到大齊境外便鳴金收兵了。
高蘭國敬酒不吃吃罰酒,見大齊將士沒有乘勝追擊, 以為大齊懦弱無能,如今才過了不到一個月,竟是蹬鼻子上臉,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起大齊的國威了。
獻慶帝勃然大怒, 當即便下旨派遣勇毅王爺懷樸、驃騎大將軍蘇承彥、龍禁尉統領蘇易簡率軍趕赴邊疆,和駐守邊疆的勇毅小王爺一同對抗敵軍,剿滅入侵的高蘭軍將。
……
京師,西城, 教坊司西苑。
西苑粉牆外的一條林蔭小道上, 蘇易簡一身玄鐵甲胄, 腰佩長劍, 長身立於高頭駿馬旁, 望著朝自己走過來的窈窕佳人,一慣肅穆的麵容上泛起一絲笑來。
李嫿妍沒好氣的望著眼前的男人,“有什麼話不能進去說?巴巴兒地我叫出來,這教坊司你不知闖過多少回了,還怕多這一回不成?”
李嫿妍說完,望著男人的一身甲胄,喉頭一窒,“你——”
蘇易簡並不過多解釋,隻張開猿臂一把把美人兒摟到懷裡,“明日一早大軍便要出征了。方才剛在校場點過了三軍,我來同你告個彆。”
李嫿妍緊緊地回抱著男人,眼眶泛起淚光,“下個月便是皇上大赦天下的日子,咱們倆熬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等著這一天嗎?如今這一天近在眼前,你卻不能親自接我從這虎狼之地出去”
蘇易簡輕拍著懷中人,垂眸道,“放心,永嘉縣主和德平公主一早便說要親自來迎你出去,那天我也會派護衛前來接你。我在京中的鬆墨巷子安置了一處三進三出的宅院,丫鬟婆子已經打掃乾淨,起居之物、各色家具也一並置辦齊全了——皆是仿照著先前你家中的擺設布局,想必你會喜歡。”
李嫿妍聞言,已是伏在男人肩頭,哽咽不止。
“等我擊退敵寇,凱旋歸來,想必已經是季春時節。”
蘇易簡望向李嫿妍頭上的海棠發簪,眸中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溫柔,“季春三月,又是一年海棠花開,到那時,我親自折一支海棠,簪在你的鬢發間,可好?”
李嫿妍嗚咽底泣著,淚珠兒滾落粉腮,眉目間如沾了點點春雨,盈盈可憐。
“你得說話算話,”
任男人帶著粗繭的大掌揩去眼角的淚水,她從自己貼身的衣襟裡取出一方平安符,遞到男人手裡,“聽聞皇上下旨抗擊高蘭那日,我便親自去廟裡求了來,隻願保你平安無虞,周全歸來。”
蘇易簡倒不含糊,接了平安符,當即便塞到甲胄下麵的貼身衣服裡,神色鄭重,如同許諾一般,“平安符我會貼身帶著,咱倆的約,我也會按時赴。說到做到。”
京東東路,恩州,泰發糧鋪。
恩州的稻米香甜軟糯,遠近聞名,譽滿天下,自大齊開朝以來,便是禁廷貢米。故而,恩州糧鋪的生意永遠是恩州各行各業裡頭最興隆的。
“您的貨一共是一百三十四兩,您拿著賬單,在旁邊兒付款。”
糧鋪的夥計忙的不可開交,撕下賬單遞給麵前的顧客,又招手詢問下一個顧客,“這位客官,您要點兒什麼?我們泰發糧鋪各色稻米種類應有儘有,無論您是自己家裡吃糧,還是轉手賣糧,都包您滿意!”
那顧客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藍色緞袍,頭戴瓜皮小帽,瞧著像是商賈打扮,“賣的!賣的!還要上回的一品稻米,五十石!我醜話可說在前頭,你甭拿賤價的陳米忽悠我,我隻要今年的新米!”
夥計聞言,綠豆眼裡精光一亮,麵皮上熱情笑道,“喲!小的眼拙,原來是江老板!得嘞,騙誰也不敢騙您!瞧好吧!五十石一品稻米,馬上給您裝車,還是老規矩,先結賬再拿貨!”
那江老板也是豪爽人,大手一揮,身後立刻有人捧上一袋子銀兩,送到收賬的櫃子前結賬。
那結賬的老先生解開皮口袋,清點了銀兩數目,下意識地拿起一塊銀子,放在嘴裡一咬。
銀子質軟,世人常用口咬的方法來鑒定真偽。
若是真銀子,咬了上頭便有個牙印兒,若是假銀子,裡頭摻了彆的金屬,自然是無法咬動的。
這江老板是糧鋪的老主顧,賬房先生本來隻是象征性的驗一驗銀子,不料牙關一咬,竟是把牙都瞌碎了半顆。
江老板見狀,亦是難以置信,自己忙拿起一塊銀子,放在嘴裡一咬,卻發現怎麼咬,都咬不動!
“好哇!你個黑心肝的江老板!竟是拿著一袋子假銀子來誆騙我們泰發糧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