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籌謀(1 / 2)

夜色濃稠, 新月高懸, 群星隱匿於層雲之後。

許府,書房。

汪應連神色鬱鬱,衝上首的許父拱手道, “嶽父, 皇上令裴國公、徐國公兩人前往恩州徹查假銀一案,已經有一個半月之久, 大有不查個水落石出不罷休之勢啊!”

許青振正不緊不慢地喝著一盞大紅袍,聞言微微一笑, “那你可聽說他們查出什麼來了?”

汪應連一窒, 隻得訕訕笑道, “恩州至今還沒有傳出什麼消息來。”

許青振將茶盞拍於桌案上, 斥道, “彆人還沒查到你的身上,你便如此自亂陣腳, 驚慌失措,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汪應連聽著這毫無遮攔的嗬斥, 麵色一白, 臉上掛著的恭維討好的笑意也褪下去了大半。

汪應連和許飛瓊成婚之後,許青振雖然對他這個女婿照顧有加,甚至還提拔了他的官職, 然而心裡卻是頂頂瞧不起汪應連的, 諸多維持麵子之舉, 不過是念在汪應連有幾分可以利用的價值罷了。

許青振本欲把女兒許飛瓊嫁入高門, 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自家女兒竟是被汪應連這個低賤的庶人占了身子!許青振縱然百般不願,奈何木已成舟,也隻能鬆口接納這個女婿。

許青振本就瞧不起汪應連的出身,四下無人,翁婿密談之時,更是對汪應連疾言厲色,說儘了令他難堪之言。

那汪應連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被許青振如此對待,早已經怨懟在心。奈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眼下汪應連還需要嶽父許青振的提拔,自然要曲意逢迎,任嘲任罵。

隻見汪應連麵上白了白,旋即恢複了如常的神色,笑道,“嶽父教訓的是,小婿出身貧寒,如今身在官場,人情世故往來上多有不懂之處,還要勞煩嶽父多多提攜一二。”

許青振冷哼一聲,撫了撫胡須,叮囑道,“那裴勍年紀雖輕,卻是個心思深沉的老狐狸,至於徐顥,乃是個性子比石頭還硬的愣頭青。兩人初到恩州,光是京東東路的官員來往,就夠他倆忙一陣的了!至於錢監假銀一事,他們暫時還發現不了什麼端倪!”

說罷,許青振又撇了汪應連一眼,“這幾次你親去恩州錢監辦事,沒有露出什麼馬腳吧?”

汪應連聞言,心中一陣發虛,忙打包票道,“小婿皆是按嶽父的吩咐行事,每次前去都以麵紗遮麵,且和錢監司監會晤皆是用的假名諱,絕不會露出馬腳。”

許青振點點頭,“不過是個假名諱而已,他們知道了也不會有影響!你記住,隻要你身上不出紕漏,就算來日東窗事發,也查不到咱們翁婿二人的身上來!哼!老夫籌謀詳儘,涼他裴勍掘地三尺,也尋不到什麼蛛絲馬跡出來!”

汪應連聞言,又賠著笑臉恭維了許青振幾句,這才告辭,從書房裡走出來。

望著漫天深沉月色,汪應連臉上的笑意漸漸褪了個乾淨。

許青振這老賊狗膽包天,身為吏部侍郎竟敢監守自盜,他籌謀了恩州假銀一事不說,還指使汪應屢次去恩州行事,逼迫著他一起狼狽為奸。

當日,汪應連一時迷了心竅,牽扯到了許青振一手謀劃的假銀案之中,如今事態愈演愈烈,汪應連和許青振休戚相關,無法抽身,隻能和這位黑心黑肝的老丈人一同進退了。

隻見汪應連麵色青白一片,眸中滿是化不開的陰狠,眉間一點紅痣更顯詭異。

前去恩州的時候,他一時得意忘形,隨手拈來的假名諱,乃是他的曾用名.......不過,那個名字承載的過往不堪回首,他早已更名換姓,恐怕不會有人查出那名字之後的端倪。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

要緊的是,剛才許青振的陡然發問,讓汪應連恍然記起來,他曾在恩州錢監麵前陰差陽錯地露過真容,也就是說,那恩州錢監崔廣益,曾見過他的長相。

思及此,汪應連抬手召了心腹屬下上前,冷聲道,“即刻派殺手前去恩州,取錢監司監崔廣益的項上人頭。”

“另,派人前去荊湖北路的辰州,想辦法將辰州戶部四年前的戶籍文書備案毀之一炬。”

.......

同夜,裴國公府。

鬆風萬壑閣中深夜秉燭,人影綽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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