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亭晚玉麵含情, 眸光似水,“我也想你呀。”
一個多月沒見麵,薛亭晚有一肚子的話想和裴勍說。隻見美人兒攀著男人的臂膀, 絮絮叨叨地說了男人不在的時候, 身邊發生的許多趣事兒。
“那日, 我和德平一塊兒接了李姐姐出教坊司, 到了鬆墨巷子裡, 李姐姐望著宅子裡熟悉的布局擺設,當即就紅了眼, 我和德平也忍不住落了淚——能看著李姐姐和蘇易簡苦儘甘來,真是叫人涕零不已!”
裴勍聞言, 不禁挑眉, “所以,你是為了成全李嫿妍和蘇易簡, 當時才和他謀劃了一出禦前假意求親的事兒?”
當時, 薛亭晚為了避免李嫿妍和蘇易簡上一世的悲劇重演,不惜曲線救國,叫蘇易簡禦前假意求娶她, 終是逼著獻慶帝讓步, 救李嫿妍出了教坊司。
這事兒發生的時候, 裴勍還沒有和她表明心意, 按理說, 應該是不知道其中內情的。
薛亭晚心裡十分詫異, “你怎麼知道這事兒的始末?”
裴勍抬了眼皮, 氣定神閒道,“阿晚,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此事謀劃不成,該怎麼辦?你真的打算嫁給蘇易簡嗎?”
當時,薛亭晚滿心都是替蘇易簡和李嫿妍逆天改命的急切,從未靜下心來考慮過倘若事敗會有什麼後果,此時聽了這番話微微一愣,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當初的舉動是多麼魯莽冒失。
看著薛亭晚為了成全彆人的感情奮不顧身,裴勍這是在擔心她,心疼她,外加......一點點吃醋。
薛亭晚心頭一熱,望著男人問責的神情,軟著嗓子,忙不迭地討好道,“淳郎,我再也不如此貿貿然行事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可好?”
裴勍輕哼了一聲,大掌將美人兒的柔夷握住,在那如水蔥般的手指上輕輕捏了捏,輕啟薄唇,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往後,有他在側,再也放任她做這種叫人膽戰心驚的事了。
男人的大掌溫和又乾燥,指尖傳來一陣酥麻,薛亭晚縮了縮身子,眼角眉梢皆是羞赧,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道,“對、對了!那日我們送李姐姐到府中,竟是得知了一見叫人唏噓的事兒。”
說罷,薛亭晚將那日在李嫿妍府上遇見柳紅玉母女二人的事情緩緩道來,又將柳紅玉尋夫的坎坷一字不差的轉述給裴勍聽。
薛亭晚的嗓音柔婉,口齒清楚,敘述起故事來頗為動人,裴勍略略一聽,便明白了柳紅玉攜女尋夫的來龍去脈。
隻是,聽到“王興車”三個字的時候,裴勍心中略有震動,濃眉也漸擰起。
薛亭晚遠山眉微皺,小臉兒上滿是不解,“德平說要幫著探尋王興車的下落,不料派人去探查多日,皆是一無所獲。淳郎,你說那柳紅玉的夫君,不會真的早已死於非命了吧?”
裴勍沉吟片刻,覺得沒有瞞著薛亭晚的必要,當即將王興車的身份據實相告,“德平公主無法找到柳紅玉的夫君的下落,乃是因為她的夫君王興車曾改過名,換過姓。如今,王興車早已金榜題名,位極人臣,不僅在朝中吏部任職做官,還迎娶了高門之女。”
薛亭晚聞言,紅唇微張,著實吃了一驚,頓了半晌,才憤憤張口道,“可憐柳紅玉情深義重,不僅散儘千金,助汪應車進京趕考,還為他洗淨風塵,生兒育女.....柳紅玉對王興車滿腹深情,為王興車做了那麼多事情,到頭來卻被這無恥的負心之徒拋到了腦後!那王興車瞞天過海,隱匿至深,竟是忘恩負義到如此地步!”
薛亭晚滿懷悵然,歎道,“不知柳紅玉的丈夫如今喚做什麼?莫非,我也曾聽聞過她丈夫的名諱嗎?”
那廂,裴勍執起茶壺,悠悠斟了一杯茶水,答道,“王興車,如今喚做‘汪應連’。”
薛亭晚聽了這話,如遭晴天霹靂,半晌沒反應過來。
一時間,前世今生的種種記憶如潮水般湧上來,她幾欲被洶湧回憶吞噬。眼前一片影影綽綽,她以手扶額,頭痛欲裂,甚至喘不過氣來。
裴勍見狀,忙把人攬入懷中,急急問道,“阿晚,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薛亭晚秀眉深皺,搖頭不答,靠在男人胸膛緩了好一會兒,混亂的腦海才恢複了晴明。
——竟然是汪應連!
那柳紅玉口中的夫君“王興車”,竟然是她前世的夫君汪應連!
薛亭晚倚靠在男人肩頭,一雙嬌媚杏眸中情緒不定,眸光明明滅滅。
汪應連此人心狠手辣,人麵獸心,心中無情無愛,隻有名利當先。
上輩子,她看錯了人,給汪應連良田千畝,寶廈萬間,卻落得一個被負心郎毒殺的下場。
這輩子,她看清了汪應連的狼心狗肺,學會了未雨綢繆,防微杜漸,從一開始便離汪應連遠遠的,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牽連。
如今,汪應連迎娶了許飛瓊不過數月,便日日流連風月妓所,薛亭晚以為他是狗改不了吃屎,稟性難移,沒想到,這隻是汪應連斑斑劣跡的冰山一角——原來,他進京趕考之前,就已經與柳紅玉結為連理!他竟是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