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汪應連一屆貧寒之身,被柳紅玉資助上京,到頭來卻拋妻棄子,另娶高門之女。做出如此背信棄義,過河拆橋的事情,實在是連生而為人最低的底線都沒有!
薛亭晚眸中波濤洶湧,腦海中走馬燈地閃現出一幕幕上一世的回憶。
上一世,汪應連定是也有這一段拋妻棄女的過往,而她,至死都被汪應連蒙在鼓裡!
思及此,薛亭晚銀牙暗咬,眸中閃著細碎淚光,仰頭看向男人,含淚道,“淳郎,汪應連兩麵三刀,心思歹毒,不配為人,柳紅玉和她那女兒實在可憐!淳郎定要將此無恥之徒定罪下獄,繩之以法!”
隻見她小臉兒帶淚,神色哀婉,哭得淒淒慘慘。
裴勍以為薛亭晚是被汪應連的無恥驚嚇到了,並無多想,隻輕輕拍著她單薄的脊背,垂眸定定道,“汪應連身上的罪名太多,隨便拎出來一條,都足以將他打回萬劫不複之地。阿晚不必過於憂心,這件事全權交給我來辦。”
話罷,男人垂首在她眉心印上一吻,“乖,不難過了。”
她的情郎,有經天緯地之才,有長戟高門之貴,更是個不折不扣的鐵腕權臣,隻要是裴卿出手懲處的權貴,哪怕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感受到男人微涼的薄唇,薛亭晚心頭一顫,一雙玉臂攬上男人的脖頸,直直望著男人的英俊眉眼,哽咽道,“裴勍,你會永遠對我好,永遠不背叛我嗎?”
裴勍回望著她,牽唇一笑,眸若朗星,“我對阿晚之諾,可抵千金。”
“任海枯石爛,鬥轉星移,我心不變。”
......
夜色微瀾。
汪府。
“秉主子,我等連夜趕往恩州,不料那錢監司監崔廣益家中竟是、竟是空無一人.......”
“秉主子,辰州戶部四年前的戶籍文書備案,屬下已經悉數銷毀了,隻是,那名為“柳紅玉”的婦人已經人去宅空,屬下百般打探,才知道早在數月之前,柳紅玉便帶著三歲的女兒進京尋夫了!”
“什麼!!!”
汪應連揮袖轉身,抬腳將下首跪著的兩個黑衣人大力踹到在地,“都是廢物!廢物!”
汪應連神色驚懼不定,腦中盤算的飛快——那崔廣益見過他的真容,若是為裴勍和徐顥所用,到時候公然指認他便是“王興車”,隻怕他無可辯駁,隻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再者,柳紅玉不好好地呆在辰州,這個關頭進京做什麼!?至於那三歲的女兒,莫非......莫非!
話到了嘴邊,汪應連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他滿麵難以置信,往後退了兩步,猛地癱坐在了八仙椅上。
三年不見,柳紅玉為他生下的女兒,都已經三歲了。
當年他一貧如洗,在辰州趕考,被萬花樓的妓子柳紅玉看中,做了她的入幕之賓。
一開始,他見柳紅玉生的嫵媚勾人,深陷溫柔鄉不能自拔,幫柳紅玉贖了身,拜了天地,兩人日日風花雪月,你儂我儂。後來,他才回過味兒來,柳紅玉隻是個身份低賤的□□,而他身為儒生,才華卓絕,若是來日登科及第,這樣一個低賤出身的嫡妻,必將成為他宦途上的絆腳石。
彼時,柳紅玉還滿心甜蜜,無微不至地照料著汪應連的讀書起居,殊不知,在汪應連心裡,她已經成了見不得人的下賤糟糠。
汪應連心中盤算已久,終於等到第二年鄉試,他高中舉人。因其才學過人,出類拔萃,被國子監選拔進京,與貴族子弟一同求學備考,以迎接京城會試。
汪應連知道,這次進京,是自己成為人中龍鳳、改變命運的最佳契機。故而,進京之前,他特地拿著戶籍文書去辰州戶部更名換姓,而這一切,柳紅玉都被蒙在鼓裡。
回憶起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汪應連抓著椅子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蜿蜒畢露。
如今最關鍵的,是不能叫裴勍知道他這段拋妻棄子的過往,否則,他不禁無法和獻慶帝交代,更無法和老丈人許青振交代。
眼下,柳紅玉進京尋夫已有數月之久,她身在京城,無異於是一支潛伏在暗處的冷箭。
思及此,汪應連攥緊了雙拳,揚聲道,“即刻在京城內搜尋柳紅玉和她的女兒,一旦尋得其下落.......就地殺無赦。”
下跪的黑衣人乃是汪應連心腹,聞言心下略一思索,也想明白了柳紅玉和女兒與汪應連是什麼關係。
兩人雖殺人如麻,手上性命無數,可終究是活生生的人,也要歎句“虎毒不食子”,此時,見汪應連要殺了自己的發妻和親生女兒,縱使心頭大驚,也隻好拱手領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