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慶功之酒(1 / 2)

功臣已賞, 壽樂齊鳴, 群臣依次出席,向獻慶帝進獻壽禮。

太子身為儲君,先行為獻慶帝獻上壽禮,親自捧著一顆鴿子蛋般大小、熠熠生輝的東海明珠行到九龍禦座下首,又說了些“願父皇萬壽無疆,龍體安康,國運昌盛”之類的吉祥話, 這才施施然回席落座。

薛亭晚的父親惠景候備的壽禮, 則是前朝書畫大家米瑛的一副山水字畫,獻慶帝尤其喜歡米瑛的書法畫作,早幾年,惠景候一口氣搜羅來許多米瑛的真跡屯在惠景侯府中,每年萬壽節都拿出一幅送給獻慶帝, 這年年都一樣的賀禮雖然沒什麼新意, 但投其所好,絕對不會出錯便是了。

群臣依次上前恭賀天子壽辰,不一會兒便輪到了勇毅王府, 隻見小王爺懷敬指著身後的一盆一人高的南海紅珊瑚, 昂首笑道,“臣勇毅王府世子懷敬,進獻南海紅珊瑚一株, 恭賀皇上聖體康泰, 大齊萬世清平!”

“這南海紅珊瑚難得至極, 勇毅小王爺能將其尋來,恐怕沒少費心!”

“看來那些傳言都是虛的!這勇毅王父子明明是忠心耿耿,丹心赤忱可見一斑哇!”

“我可聽說,這南海紅珊瑚有兩株,取“好事成雙”之意,如今,懷敬怎麼隻進獻一株,另一株去哪兒了?”

底下眾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幾句話飄到獻慶帝耳朵裡,當即心生不悅,隻笑問,“哦?懷敬費心了。前幾日,兩廣總督上奏的折子裡,特地奏明了從南海打撈出珍寶紅珊瑚的異事,欽天監亦稱之為祥瑞降世,不曾想,懷敬你倒是動作快,趕在兩廣總督前頭便把這紅珊瑚送到了朕的麵前。”

說罷,獻慶帝話鋒一轉,“隻是,兩廣總督實在疏忽,明明這紅珊瑚隻有一株,怎的奏成了兩株?兩廣總督,你說是也不是?”

兩廣總督聽出獻慶帝的弦外之音,忙甩袖出席,哆嗦地跪於殿前,剛一張口,舌頭都打了結,“臣.....臣......”

勇毅王爺見狀,當即含笑上前,毫不避諱道,“皇上明鑒,這南海紅珊瑚確是兩株,碰巧前幾日是臣的壽辰,懷敬這孩子有孝心,便把其中一株獻給臣做賀禮了。”

那廂,小王爺懷敬笑的不卑不亢,朗聲道,“皇上時常教導臣子們‘孝悌,乃為仁之本’,所謂君臣如父子,在臣心中,皇上如臣父親一般可敬可親,這南海紅珊瑚臣的父王和皇上一人一株,正代表了臣對君對父的一腔心意。”

此話一出,群臣臉色變幻莫測,獻慶帝亦是麵色一沉。

“小王爺這話太離譜了些,勇毅王爺就算立下不世之功,也不能和皇上同日而語啊!”

“小王爺此話是何意!古往今來,天上隻能有一個太陽,勇毅王爺何德何能,敢和皇上二日並空?”

蘇易簡之父蘇承彥也忍不住斥道,“荒唐!懷敬這廝大不敬至極!”

懷敬聽著群臣的議論,麵上噙了一抹自得笑意,掀了袍子跪地道,“臣滿心孝悌忠君之意,若是落到搬弄是非的小人口中,隻怕會中傷臣仗著軍功,不敬陛下。臣思來想去,唯有一個法子可解——臣有個不情之請,請皇上為臣賜婚。”

獻慶帝垂眸問,“你欲求取何人?”

懷敬麵不改色,“臣欲求娶公主。”

“啪——”

茶盞墜落地麵,水和瓷片砸了個粉碎,眾人望去,隻見一地狼藉,嫻貴妃蒼白著臉,勉強笑著解釋道,“本宮一時失了手。”

獻慶帝眯了眼睛,望著階下勇毅王父子,握著龍椅扶手的手背上青筋畢露,沉聲道,“大齊的公主隻有一位,且已經賜婚。”

懷敬笑道,“既然公主還未完婚,賜婚的人選自然可以不算數。”

此言囂張猖狂至極,群臣聽了皆是麵麵相覷,驚愕無比。

獻慶帝子嗣單薄,德平是膝下唯一的公主,打小比東宮太子還受寵愛,懷敬仗著立了些軍功,竟是如此自不量力,妄圖奪娶德平,真真是光著屁股追老虎——既不要臉也不要命!

奈何今日乃是慶功之酒,若是獻慶帝拿帝王之威儀強壓下此事,下了勇毅王父子的麵子,隻怕會寒了三軍將士的熱忱,認為皇帝不獎功臣。

徐顥罵了句“此豎子欺人太甚”,一拍桌子就要暴起,被裴勍一把按住,安撫道,“靜觀事態,勿要衝動。”

“勇毅王父子為我大齊拋頭顱灑熱血,請皇上賜個婚也不過分吧?”

“那徐國公府世代忠良,也不是白得的封號爵位!憑什麼白白把自己的婚事拱手讓人!?”

“眼見著德平公主和徐國公婚期將至,若是賜婚旨意朝令夕改,皇家威嚴何存?”

一時間,殿中“嗡嗡”議論聲一片,在場之人各懷心思,立場不一。

獻慶帝臉色一分一分沉了下來,正欲開口,大太監李忠德附耳過來道,“皇上,太後娘娘已經移駕偏殿,請您過去商議此事。”

獻慶帝一擺手,“太後鳳體有恙,朕先行去探視,此事日後再議。”

懷敬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臣恭候皇上的答複。”

這頓慶功酒吃的波雲詭譎,濁浪滔天。薛亭晚心裡頗為不是滋味,一側的德平公主勉強按耐住心中怒氣,才能維持周身的公主威儀。

薛亭晚略一想,便知道懷敬父子打的什麼主意。

所謂弓滿則折,月滿則缺,功高震主者身危,名滿天下者不賞。懷敬害怕獻慶帝將來有一日杯酒釋兵權,先把最受寵愛的德平握在手裡,日後若是君臣反目,也好做個要挾的把柄。

可謂是陰險至極,毒辣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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