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景候越想越覺得哪裡有些不對,那廂,宛老太太拄著龍頭拐杖走了花廳,樂的簡直合不攏嘴,忙笑著拉了裴勍落座,“好!好孩子!我就知道你和我們阿晚有緣分!”
薛橋辰聽聞裴勍上門提親,激動地不能自已,跟著宛老太太趁機溜進了花廳,擺手叫一旁伺候的丫鬟退了下去,親親熱熱地為裴勍奉上一盞茶,“裴大人,請用茶!”
惠景候見了自家兒子的狗腿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一拍桌子,沉聲道,“你是不是早就對阿晚心懷不軌了?國子監女學昨日才結業,你今日便上門提親,也太欲蓋彌彰了些!”
此言震驚四座,裴勍還未開口,薛橋辰忙跳起來掩護友軍,“沒有的事情!父親可真是誤會裴大人了!”
裴勍衝薛橋辰微微一頷首,不慌不忙地起身,“侯爺,侯夫人,宛老太太,我對縣主有意,確實在許久之前。隻是,先前顧忌著與縣主的師生之名,怕對縣主名聲有損,晚輩隻得將此情掩於心底,並不敢叫縣主知道此事。後來,晚輩辭去了上師一職,又等到昨日女學結業,今日才膽敢上門提親。侯爺,侯夫人,宛老太太,晚輩意欲求娶阿晚,真心可表日月。往後餘生願無妾無婢,隻得阿晚一知心人,攜手白頭到老,望侯爺,侯夫人和宛老太太成全。”
宛氏聽了這一番苦心之言,眼眶都微泛起了紅,宛老太太聽裴勍為薛亭晚處處著想,思慮周全,也頻頻點頭。
裴勍此人,年少有高才,懂禮數,知分寸,生的俊美無匹,又是一副潔身自好的模樣,沒有哪家的母親看了是不喜歡的,若是能得這樣一位郎君做貴婿,隻怕做夢都要笑醒了。
一想到京中無數位夫人心儀的佳婿人選被自己女兒得了去,宛氏便忍不住喜極而泣起來,看著下首一臉謙恭的年輕男人,簡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惠景候聽了這番赤城之言,心底那點兒嫁女兒的不快才壓了下去。
惠景候和宛氏都不是強勢的父母,兒女的婚事不求高攀,隻求兩廂情願,和和美美。如今,既然是裴勍帶了聘禮來,於情於理,都要讓薛亭晚出來見一見,親口問一問她的意見。
薛亭晚聽說裴勍上門提親的事兒,心裡頭驚喜交加,早已經裝扮停當,等惠景候差人喚她前去花廳見客,便知道惠景候和宛氏這算是對裴勍點了頭,隻等著詢問她的意思。
薛亭晚邁著蓮步出了繁香鄔,芙蓉麵上明豔嬌媚,神色如常,心裡頭卻一陣砰砰直跳。
穿山遊廊兩側萬紅倚翠,花木成蔭,屋簷下掛著幾隻畫眉鸚鵡,並著撲棱棱飛來的喜鵲,在雕梁畫棟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薛亭晚進了花廳,衝上首行了一禮,環視了屋內一圈,定在那俊逸出塵的一人身上。
裴勍正一瞬不瞬地凝望著她,眸中萬般柔情,幾乎讓她溺在其中。
她微垂了如水杏眸,長睫微顫,輕咬粉唇,“婚姻大事,女兒但憑父母做主。”
惠景候見自家女兒那般羞赧模樣,當即便知道女兒大了留不住了,心中不禁漫上來一陣嫁女的酸楚,又抬眼望了望風姿肅朗的裴勍,酸楚裡頭終是泛了點甜——自家女兒千嬌萬寵,嫁給裴勍這般出眾的男兒,倒也算是難得的良配。
媒人張巧嘴見薛亭晚點了頭,更是喜不自勝,忙拉著宛老太太和宛氏斟酌紅折子上的幾個婚期哪個更好一些。
循著大齊禮製,定了親過了聘的未婚男女三日之內不能見麵,因著要避嫌,裴勍提了親,還沒來得及和薛亭晚說上一句話,便告辭離去了。
以前惠景候和宛氏皆是覺得,若是誰家能得了裴勍做女婿,那簡直是祖上積德的大喜事。可如今喜事成了真,如夢似幻,卻又叫夫婦二人生出許多顧慮來。
隻見惠景候送走了裴勍,沉思了許久,才麵帶焦慮地開口,“夫人,嶽母,本候曾聽聞,裴勍此人不近女色,坐懷不亂,你們說.....他會不會是好龍陽男色,想誆騙阿晚嫁給他做妻子!?”
宛老太太斥道,“你整日都想著些什麼?人家裴大人不近女色,那是正人君子,作風正派!若是他整日沾花撚草,你們還會放心把阿晚嫁給他嗎!?”
惠景候被斥責一通,仔細思忖了一番,也覺得自己的擔心實在多餘。
宛氏也滿麵不安道,“裴勍才高八鬥,又長得俊朗,可壞就壞在他為人清冷,看起來清心寡欲的,這麼個淡漠的性子,將來真能照顧好阿晚嗎?”
宛老太太對這夫妻二人簡直無語至極,敲了敲手裡的龍頭拐杖,哭笑不得道,“你們兩口子疑神疑鬼的,瞎操的什麼心!我看人家裴大人很好!和咱們阿晚登對至極!來人,快把院子裡的聘禮抬到繁香塢中,順便清點了,列份單子來!”
說罷,宛老太太笑道,“宋媽媽,你即刻動身回一趟餘杭,把給阿晚準備的陪嫁悉數收拾了送到京城來!如今阿晚要嫁人,我這個祖母應出的那份嫁妝可不能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