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行了幾步到床榻邊,從枕下拿出一方雪白元帕,複又行將回來,拿起銀霜寶劍將手指割了道口子,在雪白的元帕上氤氳出數朵紅梅。
新婚之夜夫妻倫敦,女子大多會見紅,翌日早晨,將染紅的元帕呈給長輩過目,也算是圓房之禮的慣例。
奈何昨夜裴勍和薛亭晚兩人安安穩穩睡了一晚上,那元帕上乾乾淨淨,空無一物,顯然是無法交差,裴勍隻得屏退左右,用此等方法掩人耳目。
等薛亭晚反應過來男人的舉動是何含義,桃腮登時泛起了緋紅,輕輕拉過男人的骨節分明的大掌,在那道血口子上吹了又吹。
裴勍下手有輕重,那傷口看似嚇人,實則淺淺一道,並不深。
看著往外頭沁著血珠兒的傷口,美人兒滿是心疼,吹了一會兒,覺得還不夠,竟是垂了萼首,含住傷口吮了吮。
裴勍察覺到那濡濕綿軟的觸感,身子登時一僵,一張清冷俊麵透出三分欲色,眸色也暗的嚇人。
他猛地捏住美人兒尖俏的下巴,附身便是一陣深吻。
薛亭晚被男人壓著檀口一通親吻,整個人猝不及防,嗚嗚咽咽地喘著氣,不一會兒便軟成了一灘春泥。
兩人正吻得難舍難分,外頭傳來婆子的催促聲,“咳。國公爺,主母,是時候去給老太太奉茶了!”
......
裴國公正房一支五代單傳,到了裴勍這一輩兒,父母俱去,也沒有七大姑八大姨,倒也省去許多往來走動的煩惱。
裴勍唯一的外祖邵氏,乃是京南一帶的有名氏族。外祖父邵雍早年駕鶴仙去,隻留邵老太太一人坐鎮邵氏祖宅。先前,邵老太太奔奔赴京中,是為了陪裴勍過年,不料竟是趕巧,順帶著把裴勍的婚事也操辦完畢了。
初到京城之際,邵老太太不止一次地豔羨宛老太太孫女孫子俱全,沒成想,裴勍倒是個悶不吭聲辦大事兒的人,沒過幾天,便將薛亭晚八抬大轎娶進了門,愣是把邵老太太高興的好幾日都沒睡著。
眼看著自家孫兒得了段天賜的美滿姻緣,邵老太太心裡頭的巨石也落了地,準備等小兩口的回門之禮過了,便啟程回京南老家中去。
.......
裴勍和薛亭晚一道去給邵老太太敬了茶,拿了紅包,又去宗祠裡上了香,入了裴氏族譜。
因著大婚之喜,裴勍有三日婚假傍身,不必去金鑾殿上早朝,本欲帶著薛亭晚逛一逛裴國公府,不料竟是被獻慶帝派來的宮人匆匆叫入了宮。
裴勍有公務傍身,薛亭晚也有正事要做——除了要清點自己豐厚的陪嫁,身為一府主母,還要熟悉國公府的後宅內務、接手打理國公府名下的諸多家產。
身為新嫁娘,沒有刻意找茬的婆母,沒有難應付的姑婆姨婆,還能恣意瀟灑地坐擁整個裴國公府的後院兒,薛亭晚越想,越覺得自己這門親事結的十分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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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雪堂早早被下人收拾的窗明幾淨,裡外一新。裴國公府一眾丫鬟婆子紛紛候在此地,等著和新主母見禮,聆聽主上的訓話。
薛亭晚被丫鬟婆子擁簇著入內,迎頭正看見堂上掛著的一麵匾額,上題“清風蘭雪”四字——乃是取自李太白“獨立天地間,清風灑蘭雪”之句。
裴氏是侍書簪纓之族,鐘鳴鼎食之家。祖上不僅出過三位重臣閣老,提名進士、舉人者更是數不勝數。
薛亭晚對裴國公府詩書傳家久有耳聞,沒成想,一朝誤打誤撞,竟然嫁給了裴勍做嫡妻,還入了裴氏一族的族譜!
蘭雪堂內一室濟濟,人頭攢動,薛亭晚落座於上首的黃花梨木圈椅上,目光掃視一周,不自覺地端出了縣主威儀。
她今日穿了件煙粉色立領纏枝蓮花紋的廣袖大衫,外頭是件色鸞鳳牡丹蘇繡比甲,下頭配著條龍鳳呈祥十八幅織金百褶裙,行走抬手之間,愈顯舉止嫻雅,娉婷婀娜。
下首的丫鬟婆子見新主母生的國色天香,人比花嬌,一身打扮華而不俗,貴氣逼人,皆是心中暗歎連連。可轉念一想,京中盛傳永嘉縣主有囂張跋扈之名,皆是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有什麼行池差錯,大婚第一天便被新主母掃地出門。
薛亭晚倒不知道一眾丫鬟婆子都懼怕她的很,隻見美人兒伸了纖纖玉手,端過茶盞用了口金山時雨,輕啟朱唇道,
“今日頭一回同大家打照麵,乃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往後日久天長,少不了諸位同舟共濟,為國公府儘心儘力,更少不了幾位媽媽的提點扶持。咱們主仆一心,國公府的日子才能蒸蒸日上,如日方升。”
這席話說的客氣又不失親近,將主仆關係拿捏的不遠不近,恰到好處。
一眾丫鬟婆子聽了這番話,當即知道薛亭晚並非初次管家的新手,又聽出她話裡的和氣親善,當即打消了先前對新主母的懼怕擔憂,紛紛振奮抖擻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