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塞上宴曲(四)(1 / 2)

薛亭晚亦是大驚, 那貓兒奄奄一息,口吐鮮血, 分明是中毒之症!

這貓兒方才吃的糕點,是餘媽媽帶著點心方子去禦膳營帳叫禦廚做的,是眾目睽睽之下柳側妃親自從她桌上拿走的, 如今出了禍事,無論如何都和她脫不了乾係。

薛亭晚望著桌上的一碟糕點,聽著耳畔貴女們的議論紛紛, 隻覺得胸悶氣短, 頭暈目眩,略頓了頓,才正色道, “柳側妃也說了,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本縣主加害你做什麼?更何況,這碟糕點本來是婆子呈上來給本縣主和郡主用的, 本縣主難道失心瘋了麼?連自己和郡主都毒害?!”

柳側妃聞言,心中也不禁深思, 這兩日薛亭晚和她之間並無齟齬,反而因為她懷著身孕,處處暖心照料, 並不像存了刻意加害的心思, 更何況, 薛亭晚方才的一席話也的確在理, 若她真是存心加害自己,又何必把她和懷敏郡主一同算計進去?若下毒之人並非薛亭晚,那又是誰處心積慮地借薛亭晚之手加害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心中謎團難解,迷霧重重,柳側妃正驚疑不定,又聽薛亭晚沉聲道,“柳側妃放心,今日之事,本縣主定會查清來龍去脈,給側妃一個滿意的答複。”

說罷,她吩咐身後的丫鬟婆子,“立刻派人去查在糕點中下毒的幕後主使!”

觀禮台上突發此事,周圍貴女皆是滿麵驚惶,竊竊私語。

“永嘉縣主和柳側妃素昧平生,為何用這種歹毒手段毒害柳側妃?”

“彆忘了,永嘉縣主和勇毅王妃曾是姐妹,這側妃懷了胎,擋了勇毅王妃的恩寵,說不定,永嘉縣主是為了幫勇毅王妃這個妹妹一把呢!”

“不對吧?這勇毅王妃自從認祖歸宗有了公主的身份,就和惠景侯府不怎麼來往了!前幾回宴飲,我親眼看見勇毅王妃和永嘉縣主麵對麵走過,兩人竟是連句寒暄的話也不說呢!”

“我可聽說,勇毅王府的周側妃和柳側妃都是顯平伯送到勇毅王府的美人,今日永嘉縣主對柳側妃下毒,豈不是一下子得罪了顯平伯府和勇毅王府兩家子?”

“惠景侯府和裴國公府是什麼人家?豈會忌憚顯平伯府和勇毅王府?那薛亭晚打小囂張跋扈,目中無人,這次堂而皇之的下毒毒害彆人,咱們在場貴女的可通通都是證人!”

薛樓月看著觀禮台上亂作一團,笑的頗有深意,拈起一塊雲片糕放入口中,笑道,“這點心真是入口即化,分外可口。”

身旁的心腹婆子忐忑道,“王妃,永嘉縣主已經派人去查幕後之人,老奴買通禦廚往糕點裡下毒的事兒不會露出什麼馬腳吧?”

薛樓月拿著絲帕擦了擦手,眉梢滿是得意和譏諷,“媽媽放心。今晚皇上要在禦帳為塔爾特布汗接風洗塵,兩國禦廚一早便在禦膳營帳忙著籌備今晚的宴飲。那禦膳營帳外的庶衛雖多,可上午乃是塔爾特的兵吏當值,下午才和大齊的兵吏輪崗。塔爾特兵吏不通大齊之語,就算看到媽媽和禦廚交談,也聽不懂你們交談的內容。”

“再者,那塔爾特人唯恐惹禍上身,不敢貿貿然卷入咱們大齊內部的爭鬥,定會選擇緘口不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薛亭晚的手能有多長?能伸到塔爾特人裡去?!”

薛樓月本想借薛亭晚之手,用一碟點心除去柳氏腹中之子,若是薛亭晚和懷敏郡主也誤食下毒的糕點,也算是一箭三雕。這招“二桃殺三士”之計算無遺策,沒想到竟然又被柳氏那白貓攪了局!不過,那白貓在眾目睽睽之下當場暴斃,已經是不爭的事實,這次,就算薛亭晚全身上下都是嘴,也無法說清楚!

那心腹婆子聽了,這才放心,連連恭維道,“王妃高明。小王爺十分看重柳側妃腹中的孩子,等禦帳議事結束,恐怕不會輕易放過永嘉縣主,咱們且等著坐山觀虎鬥了!”

“你當裴勍是好惹的?隻怕他會護著薛亭晚周全!罷,一想到能叫我那姐姐背上毒婦的罵名,一想到能叫惠景侯府一家人糟心一陣子,我這心中就喜不自勝!”

薛樓月冷笑一聲,麵露陰狠之色,“隻可惜,到嘴的鴨子也能飛了,這回竟是又讓那柳氏腹中的賤胎逃過一劫!早晚有一天,我必將其處之而後快!”

惠景侯府帳中。

“你這孩子定是被人設了局!”

宛老太太一敲龍頭拐杖,怒道,“眾目睽睽之下,好一個借刀殺人,不露痕跡!毒害王府側妃,陷害當朝縣主,什麼人竟有如此狗膽!”

宛氏也怒不可遏,“最近勇毅王府氣焰囂張,人人避之,幕後之人專挑這個檔口對柳側妃下毒,又將此事栽贓陷害到阿晚身上,存心挑起幾個世家的仇怨,真真是心如蛇蠍!那柳氏腹中的胎兒不過兩個多月,幕後之人竟也做得出此等有損陰德之事!”

薛亭晚靠在黃花梨木圈椅上,一手扶著額角,秀眉微蹙,隻覺得頭痛欲裂。

一直不曾出聲的懷敏郡主突然抬眸,“我知道了!定是親近之人下的手!那幕後主使定是知道柳氏整日膽戰心驚,纏著我寸步不離,又知道今日觀禮台上我的位置就在縣主身旁,柳氏也必將坐在我二人身旁,才生出如此縝密毒計!”

帳中眾人正推度猜測,燕媽媽從外頭匆匆入內,回稟道,“老奴和侍衛們已經親自去禦廚營帳中查探盤問了一番,今晚皇上要在禦帳為塔爾特布汗接風洗塵,兩國禦廚忙著籌備宴飲,參與點心烘焙的兩位大齊禦廚皆道‘不曾注意何人在點心裡動了手腳’,老奴又詢問了禦廚營帳外駐守的塔爾特兵吏,他們支支吾吾,隻道語言不通,老奴瞧著,大抵是隔岸觀火,不願牽扯其中罷了!”

宛老太太見多識廣,聞言冷笑道,“此行草原會晤,為的便是修兩國百年之好,那塔爾特士兵就算看到可疑人等,聽到陰謀之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定不會主動卷入大齊權貴之家的爭鬥中!他們選擇緘口不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塔爾特兵吏支支吾吾,三緘其口,顯然是知道些什麼內情,眼看著幕後主使呼之欲出,卻卡在了塔爾特人這一關上,真真叫人火急火燎,坐立難安。

宛氏皺眉,“眼下隻有找到能在塔爾特三軍中說上話的人,才能叫那些兵吏們開口吐露實情!可侯爺和姑爺尚在禦帳之中議事,恐怕隻能等議事結束再想辦法了。”

德平公主放下手中茶盞,憤憤道,“外頭整個營地都傳遍了!說阿晚存心加害柳側妃傳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那些貴女平日裡本就愛搬弄口舌是非,對阿晚心存嫉妒偏見,如今可算得了機會,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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