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從一等丫鬟跌落凡塵,變成了任人差使的粗使丫鬟,想必倚翠心裡頭是揣著恨的。既有怨恨,又有舊主恩情,再使上些銀兩,哪怕是蚌殼,也能叫她開口說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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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軍營。
駿馬揚塵嘶鳴,風馳電掣而來,一行身穿甲胄的親兵翻身下馬,為首的冷麵郎君一撩鶴羽大氅,大踏步朝軍營主帳行去,
他薄唇微抿,眉頭深鎖,周身氣場陰寒,仿佛寫滿了生人勿近。
侍衛見來人是裴勍,不敢多加阻攔,忙跑去主帳相報,“裴國公到!”
徐顥和兵部侍郎早已接到裴勍帶兵前往涼州的密信,不料裴勍竟是日夜兼程,來的這樣的迅速。
主帳中,諸位兵將衝裴勍行禮,裴勍擺手屏退左右,並不多言,徑直下令,“將李達壽、周福彭、陳淩霨、淩鳴岐、王昭常等人押到校場去。”
這五人皆是在兵部任職數十年的老臣,在涼州一戰中身兼機要之職,裴勍一下子要處置這麼多的人,也不說個理由,徐顥和兵部侍郎皆是一愣,“敢問裴國公,不知這些人犯了何錯?”
“錯在人在漢營心在曹,”
裴勍一撩大氅,落座在上首主位,“速速將這五人押到校場,就地誅殺。”
徐顥神色一凜,和兵部侍郎對視一眼,當即派了副將去抓捕五人。
徐顥頓了頓,忍不住問,“裴大人不遠千裡親自帶兵前來涼州,可是拿到了什麼機密的證據?”
裴勍端起茶碗,眸光微沉,“不錯,數日之前,我拿到一份軍中奸細的名單,前段時日涼州敗仗連連,便是因為這些懷敬的走狗,暗中潛伏在軍中,泄露了軍機要密。”
兵部侍郎略一深思,立刻明白了其中始末,勃然大怒地拍桌道,“懷敬個殺千刀的的醃臢貨!”
徐顥也震怒不已,衝帳外道,“叫這五人死的痛快乾淨些!喊軍中將士都去捧個場子!”
裴勍拿著蓋子撇了撇茶盞中的浮沫,塞北物資匱乏,這茶葉入口頗澀,裴勍卻麵不改色,飲儘了一盞溫茶。
除去了這些奸細,日後刀戈相對,懷敬就沒有了耳報神,和那瞎子也差不了多少。
“傳令三軍,明日一早全力攻打涼州城。”
裴勍將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擱,起身道,“張侍郎,徐大人,隨我連夜布陣。”
......
宛老太太在京中呆了大半年,本欲打道返回餘杭,不料一夜間狼煙四起,山河困頓,薛亭晚的舅舅特地從餘杭寄信一封,囑咐宛老太太取消歸程,惠景候和宛氏也勸宛老太太,此時戰亂橫生,天子腳下京城根的地界最危險也最安全,若是在路上遇到流兵土匪可就不妙了。
這些日子反軍作祟,禁軍隻需一張軍令狀便能抄家殺人,短短數日便有數位朝臣以奸細之名獲罪,被下了大獄,也不乏有朝臣借此機會黨同伐異,鏟除異己。
京城中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皆是人心惶惶,不可終日,望著路上巡邏的禁軍和龍禁尉,生怕是來抄家問斬的,儼然成了驚弓之鳥。
裴國公府。
入畫挑了簾子進屋,笑道,“小姐,外頭的粥棚可熱鬨了,那些無家可歸的老弱病殘領了粥,熱粥下肚,頗感慰藉,皆是不住聲地誇姑爺和小姐是菩薩心腸!”
“兵荒馬亂的時候,總不能看著無辜百姓餓死街頭,咱們能幫就幫一點。”
薛亭晚輕歎一聲,闔上了手上的青皮雲紋賬本,看向一側的餘媽媽,“媽媽,今日便排些馬車去,將鋪子裡的夥計和管事們都暫時安置到京郊的莊子裡吧。”
眼下京城中的店麵鋪子都關門大吉,薛亭晚手下的煥容齋、添香齋、珍緞齋等鋪麵也不例外。這些鋪子裡的夥計大多是薛亭晚陪嫁的家奴,還有一小部分是雇傭來的京城人士。除了部分人要歸家之外,薛亭晚將鋪子裡剩下的夥計都遣送到莊子上安置妥當,也算是施以庇佑,幫他們免去了炮火的荼毒。
餘媽媽領命退下,薛亭晚扶著侍書的手起身,“吩咐廚房做幾樣夫君愛吃的菜,一會兒我要進宮探望夫君。”
裴勍已經離府整整五日了,薛亭晚知道時局不穩,朝堂忙亂,可再忙也得有個歇息的空檔不是?
既然裴勍人在紫宸殿忙的無法抽身,她親自進宮探看一番,也是一樣的。
十九立於屏風外,聞言,當即躬身勸道,“主母,當日爺特地吩咐了教主母呆在府中,主母還是勿要出門的好。”
薛亭晚不以為然地笑笑,“放心,我隻想見淳郎一麵,送完膳食就走,絕不耽誤他的公事。十九,你隨我一同去,這樣總行了吧?”
十九滿腹難言之隱,欲出口相勸,又聽薛亭晚道,“入畫,服侍我梳妝打扮,侍書,去看看廚房把食盒準備好了沒有!”
十九心急如焚,裴勍在紫宸殿中處理公務本就是一場空城計,若是叫主母知道自家主子不在紫宸殿中,不在京城之中,可怎生是好!
他單膝跪地,咬牙勸道,“主母!您不能進宮!否則十九難以向主子複命!”
縱使薛亭晚再好的脾氣,被十九這麼再三勸說,也忍不住冷了臉,“我為何進不得宮?難道那紫宸殿中有什麼洪水猛獸,亦或是……”
一絲念頭閃過腦海,薛亭晚麵色一白,起身行到十九麵前,見他製止自己的態度十分堅決,神色焦灼又遮遮掩掩,下意識回想起那日清晨裴勍離去的時候,在閨房裡對她說的那番意味深長的告彆之語,薛亭晚背後一涼,當即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她滿心難以置信,顫聲問道,“亦或是……淳郎壓根不在紫宸殿中!?”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