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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笑佳人 笑佳人 6131 字 8個月前

“先擦擦臉。”

進了堂屋,顧世欽沒急著擺長輩架子,而是掏出一條乾淨的手帕,慈愛地遞給清溪。

清溪今日被那幫掌櫃們刺激了一次,回家又被親祖母激出了倔脾氣,本來正在氣頭上,顧世欽不愧在商場浸淫了二十年,知道此時不是勸解的最好時機,一番溫柔舉動,倒叫清溪愣了愣,滿身的刺就這麼被長輩擼順了。

歸根結底,清溪是父母嬌養出來的閨秀,除非情況特殊,她做不出太失禮的舉動。

“謝謝顧叔叔。”清溪接過帕子,低頭擦臉。

顧世欽笑著坐回席位,意味深長地斜了兒子一眼。

顧明嚴並不佩服,他也會哄女孩子,隻是剛剛未婚妻語出驚人,他措手不及才會失態。這會兒看著清溪乖乖擦臉的小模樣,安靜矜持,像隻特彆講究的小貓,顧明嚴胸口的鬱悶悄然散去,耐心地等著。

清溪能感覺到父子倆的視線,擦了臉,她離開席位,歉疚地對主位上的男人道:“顧叔叔,清溪今日莽撞了,但我與顧大哥真的不合適,我肯定要學廚的,整日與油煙為伍,顧大哥他,需要一位舉止得體的端莊妻子。”

顧明嚴立即就要反駁,被顧世欽一個眼神製止了。

看著清溪,顧世欽提議道:“徐慶堂是百年老字號,叔叔也不忍心徐家祖傳的酒樓就此消失,這樣,叔叔在杭城開家酒樓,掛上徐慶堂的牌匾,請回徐慶堂原來的老夥計們,由你打理,清溪每月看看賬目,不必親自下廚,如何?”

長輩對她越好,清溪拒絕的話就越難以啟齒,聲音也更低了:“重振徐慶堂,我想靠自己。”

小姑娘有誌氣,顧世欽點點頭,問:“可有計劃?”

清溪臉紅了下,歪頭道:“我想到了杭城,再詳細規劃。”這幾日,她滿腦都是父親。

顧世欽沉默,這孩子的態度,好像不太容易扭轉。

“清溪,你學廚也好,經營酒樓也好,我都支持,你不想花顧家的錢,我也可以隻幫你出主意,甚至與酒樓相關的事宜都由你做主。”終於等到了開口的機會,顧明嚴走到清溪麵前,不顧長輩在場,輕輕握住未婚妻的手。

清溪想縮回來,顧明嚴卻攥緊了,然後在清溪抬頭的那瞬,顧明嚴凝視她水潤的眼道:“你覺得我適合足不出戶的大家小姐,可我隻想娶我早就定親的女子。清溪,你是溫柔嫻靜的閨秀,我娶你,你是廚房裡燒柴切菜的廚娘,我也娶你,將來你當了大掌櫃,我隻會以你為榮,絕不嫌棄你拋頭露麵。當著父親的麵,我向你保證,方才所說句句肺腑,若有半句虛言,便叫我顧明嚴此生無妻無子,孤獨終老。”

男人目光似火,掌心發熱,這樣癡情的承諾與執著,清溪身心都忘了反應。

“不退婚了?”戀戀不舍地鬆開她,顧明嚴低聲問,如墨的眼裡帶著一絲哄求。

清溪很難受。

顧明嚴對她是認真的,她暫時也挑不出顧明嚴什麼錯,可……

她退後一步,既然開了頭,乾脆一次性說明白:“顧叔叔、顧大哥對我好,我都知道,但相信你們也看得出來,老太太、太太並不讚同這門婚事。門第觀念,人之常情,我祖母也有,我不怪兩位長輩,隻是強扭的瓜不甜,我不想將來變得跟我娘一樣,與婆婆話不投機。”

說到這裡,清溪自嘲地笑:“親祖母都反對我學廚,我不敢奢望老太太、伯母會接受我這樣的兒媳婦,也不想顧叔叔、顧大哥夾在中間兩頭為難,思來想去,退婚對徐家、顧家都好。顧叔叔,清溪求您成全。”

繞過顧明嚴,清溪朝顧世欽跪了下去。

顧世欽憐惜這個孩子,但他不可能答應,扶起清溪道:“我與你父親有約在先,若悔婚,我對不起你父親,也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清溪,你還小,距離成親還有兩年,這期間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叔叔全力支持,兩年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也許你不想學廚了,也許明嚴娘願意真心接納你了,一切都有可能,到那時,咱們再商議婚事?”

清溪再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顧世欽拍拍小丫頭肩膀,走了,將堂屋留給兩個孩子。

清溪低著頭,不知該怎麼麵對顧明嚴。

“如果老太太、我娘都喜歡你,你可願意嫁我?”顧明嚴彎腰,探究地盯著未婚妻,他想確定,清溪提出退婚,到底是顧忌長輩,還是對他有所不滿。

男人的意思很明顯,清溪看他一眼,慢慢點點頭。

父親的喪事辦了七天,顧明嚴就在這邊陪了七天,跟著幫了不少忙,清溪不可能無動於衷。

但,眼看顧明嚴笑了,眼裡的溫柔快要漫出來,清溪局促地背過身,尷尬道:“顧大哥,我不想騙你,其實我有八成把握,不管再過多久,老太太,太太都不會喜歡我,所以接下來,我隻會把你當大哥,而非未婚夫。還有,到了杭城,我的精力應該都會放在重振徐慶堂上,我不想利用你或顧家什麼,但咱們的婚約一日有效,彆人就會因此主動給我些便利,這是我占你的便宜,如果你覺得不公平,咱們還是一起勸顧叔叔答應退婚吧?”

才十五歲的小姑娘,說話就一套一套的,分的也清清楚楚,顧明嚴雖然不高興未婚妻隻想把他當大哥,但看著清溪嬌小的背影,白皙水嫩的臉蛋,顧明嚴又覺得這樣的清溪很有趣,反正她的年紀擺在這兒,有些事不用急。

“以後除了我先開口,你不用再提退婚二字。”上前一步,顧明嚴故意緊挨著清溪站定,前胸幾乎貼著她後背,然後在她耳邊道:“清溪,能被你占便宜,我心甘情願。”

男人溫熱的氣息吹在她最敏感的耳垂上,清溪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哆嗦。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從未有過的戰栗,清溪陌生又慌亂,看都沒敢再看顧明嚴,胡亂嗯了聲,便逃跑似的跑出堂屋,眨眼沒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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