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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笑佳人 笑佳人 8617 字 10個月前

“就停這裡吧。”汽車行到老柳巷外,清溪輕聲對司機道。

司機看向車外, 老柳巷對麵就是南湖, 湖畔行人來來往往,卻更襯得狹窄的巷內幽靜荒涼, 讓一個嬌滴滴的小姐單獨回家,司機不放心, 出了事,回頭他無法向行長交待。

“我送小姐到門口。”司機語氣恭敬地堅持道。

清溪做賊心虛,點點頭。

司機便一直將車開到徐宅外。

清溪下了車, 站在門口朝司機擺擺手。

司機這才離開。

清溪躲在門牆內側, 一邊聽汽車的距離,一邊聽院內的動靜,確定沒驚動門房,清溪鬆口氣, 再悄悄地往巷子外走去。街坊門前都掛著燈籠,每隔一段距離還有路燈,清溪並不害怕, 而且她知道,顧懷修的人肯定在暗中保護她。

離巷口近了,一陣湖風猛地灌了進來,清溪緊了緊絲巾, 順便往上遮了遮, 擋住下巴。

未婚的姑娘隱瞞長輩去私.會外男,這有違清溪自幼的家訓, 她怕被人認出來,微低著頭走路。柳園位於湖東,出了老柳巷再往南行十來分鐘就到,岸邊圍滿了等著看煙花的人們,或是全家出遊,或是戀人攜手,亦或是男、女夥伴們結伴,一個人走在馬路對麵的清溪,怎麼看怎麼可憐。

柳園乃南湖名景,園內種了一片片柳樹,鬱鬱蔥蔥地在頭頂結成綠傘。那是春夏秋的景色,這會兒柳樹都禿了,但因為臨湖,園內還是擠滿了人。清溪遠遠地望著,腳步漸漸變慢。顧懷修為何約在這裡?就為了“月上柳梢頭”嗎?

遲疑著,清溪來到了柳園正門外,剛站好,就見草叢裡竄出一道黑影,嚇得她連退好幾步。

來福無辜地望著未來女主人。

清溪本來有點冷的,被來福這一出弄得,渾身都熱乎乎的了。她試著走向來福,來福卻扭頭往裡跑,黑黑的一條大狗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如果不是清溪先看到了它,目光一直追著,極有可能發現不了,就像來福經過的那些路人。

三分鐘後,來福跳上岸邊一條畫舫,熟門熟路地鑽進蓬內去了。

清溪知道,顧懷修就在裡麵。

可是,終於要見到了,她突然很緊張。

“小姐,三爺日落就過來了。”守在岸邊的黑衣屬下走過來,低聲道。

日落?現在七點半了,豈不是說,顧懷修已經等了她兩三個小時?

清溪連忙上了船。

挑起厚重的簾子,裡麵還有兩扇木板門,清溪手放到門上,竟在輕輕地顫抖。

就在此時,有人從裡麵將門拉開了。

清溪驚愕地仰頭。

對麵站著那個愛穿黑色西服的男人,他好像矮了一截,因為清溪看他不用仰得那麼費勁兒了,但他冷峻的臉龐與年前最後一次見麵時幾乎沒有變化,淩厲挺拔的眉峰,冷如深潭的黑眸,蒼鷹似的看著她。

腦海裡一片空白,清溪忘了那些擔憂,也忘了什麼羞澀矜持,慌亂地彆開眼。

“進來吧。”顧懷修側身道。

清溪嗯了聲,他站在門左,清溪一邊緊張地往右看一邊往裡邁步,結果預期的船板並不存在,清溪一腳踩空,整個人就朝裡栽了下去。完全出乎意料的反應,冷靜如顧懷修臉上都掠過異色,長臂一伸就將小姑娘摟到了懷裡。

清溪埋在他胸口,眼淚不爭氣地就下來了,說不清是因為剛剛差點摔了一個大跟頭,還是因為這一晚的所有忐忑。才見麵就丟了這麼大的人,她也不想起來,就想等眼淚憋回去,不叫他察覺才好。

“扭到腳了?”顧懷修看著懷裡一聲不吭的姑娘,又瞥了眼她身後的兩層台階。

清溪搖搖頭,然後離開他懷,低頭快步往前走,偷偷地擦去眼角最後一點水兒。

船篷四周都鋪著厚厚的簾子,蓬內燃著無煙炭,居然很暖和,紅木茶座旁,麵對麵擺著兩張沙發靠椅,一看就溫暖的那種。清溪在跟自己賭差點摔跟頭的氣,一生氣就忘了平時比較在意的規矩或講究,沒等顧懷修招待,她自己就坐下了,低著腦袋假裝看腕表。

顧懷修見她坐穩了,先讓船夫開船,他再走過來,坐在她對麵。

“去哪兒?”清溪悶悶地問。

“小瀛洲,這邊人多,太吵。”船在晃動,顧懷修穩穩地給清溪倒了一碗茶,放到她麵前。

白瓷蓋碗,棗紅普洱,在柔和的燈光下,那顏色漂亮極了。

清溪自怨的氣消了,摸摸茶碗取暖,低聲道:“謝謝,不過我得在九點之前回家,來得及嗎?”

顧懷修:“可以。”

清溪放心了,感受到男人在看她,清溪不自在地端起茶碗,一副要喝茶的模樣。

顧懷修默默地打量女孩。才兩個月,她好像沒怎麼長高,大概是過年期間不用起早貪黑,臉蛋依稀圓潤了些,白皙瑩潤,比她手裡的白瓷碗還細.膩。這次見麵,讓顧懷修意外的是她的扮相,米白色大衣衣領下露出大紅色的旗袍,紅底金鑲邊的衣領,襯得她脖子白如雪,嫩如脂,而且今晚她長發全部用簪子束了起來,看起來竟有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風韻。

“好像長大了。”顧懷修低聲說。

清溪小臉明顯地紅了起來,剛剛被忘卻的羞澀重新占據了她大腦,她捧著茶碗,視線從對麵他胸口以下繞了圈再迅速繞回來,語無倫次了:“三爺,三爺約我出來,有事嗎?”

顧懷修剛喝了口茶潤嗓,聞言放下茶碗,淡淡道:“沒事。”

清溪睫毛微顫,輕輕地“哦”。

“就是想看看你。”顧懷修又說。

清溪耳垂發燙,喝茶掩飾。

接下來,兩人就不說話了,顧懷修素來沉默寡言,清溪是不好意思說,顧懷修俯身端茶碗,她就假裝歪頭觀察船內布局,顧懷修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清溪再端茶品用。安靜的船蓬,隻聞外麵規律的劃水聲。

清溪卻並不覺得無聊.

小瀛洲是南湖中的一座島嶼,與柳園隔水相望,遊船很快靠岸,清溪跟在顧懷修身後往外走時,看看腕表,差一刻八點。

“小心腳下。”到了門前,顧懷修突然回頭提醒她。

清溪頓時又記起自己的丟人事,咬咬唇,搶先出去了。

結果她一出來,入眼便是一片黑暗,黑漆漆的小瀛洲,隻有湖中心有些光亮,月色下樹影森森,乍一看很是嚇人。清溪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座湖中孤島,而身後的男人,她了解一些,但也說不上太熟悉……

“還有一刻鐘,去亭子看。”顧懷修接過船夫遞來的燈籠,然後轉身,自然而然地握住清溪手。

哪有這樣一聲招呼不打就隨便拉手的?

清溪當然要縮回來。

“路不平,不怕再摔了?”顧懷修平靜地問,仿佛女孩說不怕,他就會鬆開。

“不怕。”清溪小聲說,繼續使勁兒。

“走吧。“顧懷修卻沒有鬆手,稍微用力,清溪就被他拽著走了。

清溪試了幾次沒用,也不掙紮了,乖乖地跟他走,燈籠搖搖晃晃,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好長好長,清溪看著地上的影子,腦海裡隻剩一個想法,被他牽著的左手好暖,右手好涼。清溪裡麵的旗袍是短袖,大衣雖厚,卻禁不住島上風大濕寒,她右邊小臂有點冷了。

顧懷修走在迎風側,並不知道她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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