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兒(聶老婆子隔空兩百裡打個噴...)(2 / 2)

帶著弟弟妹妹路上慢一些,等聶青禾他們到家,日頭也西斜。不過夏日天長,落日餘暉到黑天,還有不少功夫呢。

他們進家門的時候,聶母正領著幾個婦女在做針線活兒。看孩子們回來,聶母就說收工,幾個婦女都收拾了自家針線笸籮,端著和聶青禾等人打招呼,紛紛告辭離去。

聶青青讓紅花領著弟弟打掃一下院子,等會兒在外麵吃飯,她則去洗菜做飯。

聶母還想讓她歇著,聶青禾則讓她檢查一下那些繡活,免得有人做錯了影響交貨。

聶青禾選擇做飯,一是屋裡悶熱她想讓聶母歇歇,二是聶母做飯真的不怎麼好吃。

做飯這事兒真的講究天賦,一樣的食材和調料一樣的方法,有些人做出來就格外好吃,自然也有格外難吃的。

她的廚藝那是沒的說,前世她和媽媽相依為命,隻要媽媽不在家就是她做飯,自小就練了一手好廚藝。上大學的時候,她靠著宿舍小電器都能做出好吃實惠的生日蛋糕還能包餃子包包子!那一陣她的廚藝真的風靡校園,就靠宿舍點餐,她都賺了一桶金呢。

聶青禾在灶間掃視了一眼,就決定做個蔬菜麵疙瘩湯了,有湯有麵吃著管飽,有菜還營養好。

這時候老百姓都不富裕,秉持著農忙吃乾農閒喝稀的飲食習俗。雖然聶家靠著手藝賺現錢買糧,農閒時節也不必天天喝稀,但是因為老家有一大群拖累的,銀錢有限過日子必須精打細算才行。

她估摸著家裡的人數和飯量舀了一些粗麵粉又摻和了一些苞米麵,一邊倒水一邊攪拌成麵疙瘩。

聶青禾也不用彆人幫忙燒火,自己麻利地生火燒熱鍋。

灶台後麵有一小瓦罐菜油,她用木勺舀了一點倒進去,把蔥花熗出香味兒,然後添水燒開下麵疙瘩。等麵疙瘩在湯裡載沉載浮的時候,八成熟,再撒上碾壓得不夠細碎的鹽巴,攪拌一下就把切段的青菜倒進去翻攪幾下。

外頭正往院子裡潑水的紅花和小力異口同聲喊道:“哇,好香!好久沒這麼香了!”

聶青禾已經把麵疙瘩湯一碗碗盛出來,擺在灶台上,等放涼再端出去,家裡人回來開飯剛好入口不燙。

聶紅花等不及,聞著那麼香丟下麻繩衝進屋裡就問哪碗是自己的,然後端起最多的一碗就開始喝。

聶青禾立刻喊“小心——”不等她喊燙呢,那邊聶紅花一把將大碗放下,跳著腳用手扇著風,“好燙好燙!”

聶青禾:“你就等不了這幾分鐘?”

聶紅花:“什麼幾分鐘?”

聶青禾:“快喝口涼湯,燙破皮了沒?”

聶紅花舔了舔自己的口腔四壁,張著嘴巴指了指,“上麵……破了。”

聶青禾:“破了就長記性,以後彆這麼冒失。”

聶母:“你說也白說,她打小吃飯就急赤白臉的,生怕吃慢了吃不著。”

聶紅花:“那我乾活麻利不?我繡花快不?”

那邊聶小力反而不緊不慢,一邊撅著小嘴呼呼地吹,一邊伸著小嘴稀溜溜地小口喝,“啊,真香!太好喝了!”然後再吹再吸溜一口,“娘,二姐做飯比你好吃!”

聶母嗔道:“你不聽聽你二姐放多少油,我聽著滋啦滋啦的我就心疼肉疼,這得我做三頓飯的吧?”

聶青禾笑道:“娘,我原本還想磕個雞蛋進去呢,就怕你心疼肉疼,所以沒舍得。”

每次他們說想吃點啥好吃的,聶母就會捂著心口,“剜娘的心頭肉,你們吃不吃?”

說笑著她們把飯桌抬到門外放在天井裡,又擺好長凳碗筷,這時候堂姐和聶父一前一後也回來了。

這時候講究男女有彆,就算是叔父和侄女也不會一起走路的,聶父都是讓堂姐走前麵,他在後麵兩丈遠的地方不緊不慢地走,既能看顧侄女也不至於太近不方便。

聶父年輕時候也是個挺拔俊朗的小夥子,經過歲月這些年的摧殘,在作坊裡日夜勞作,如今已經微微駝背,一雙大手粗糙得很,上麵布滿傷口和老繭,不過依然是個英俊的中年大叔。

看到聶父回來,聶青禾腦子裡條件反射般蹦出一個極品老婆子,白麵皮尖下頜兒,高顴骨薄嘴唇兒,耷拉眼皮禿腦門兒,個子不高,矮矮的很敦實,卻動作非常利索,上躥下跳鬼哭狼嚎彆提多能鬨。

那就是她奶,聶老婆子。

他們家爹娘賺錢不少,日子卻過得緊巴巴的,那百分之八十是聶老婆子的“功勞”!

其實以當下社會的標準來說,聶父絕對是個好男人好父親,從來不和妻子吵嘴紅臉,有空就幫忙帶孩子做家務,對孩子也寬容慈愛,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有求必應。

可聶青禾覺得還不夠,他過於孝順,也不能說愚孝,反而更像被作怕了,被親娘拿捏得死死的,跟如來佛祖掌心的孫悟空一樣翻不得身。

哪怕隔著兩百多裡路,聶老婆子打個噴嚏,聶父都得感冒。

聶青禾腦子裡的小算盤立刻劈裡啪啦響起來,盤算著怎麼給爹反洗腦,把她從聶老婆子的五指山裡給拽出來。

一家人落座吃飯,說幾句家常話。

聶父是個憨厚木訥的性子,在外麵不怎麼愛說話,都是悶頭乾活,也就在自家的飯桌上能敞開白活幾句。

聶母和他聊幾句家裡或者鄰居們的家常事,也問問他作坊裡的事兒。

聶青禾看氣氛正好,就提議,“爹,你不喝兩盅?”

男人們乾活累,就喜歡喝兩盅小酒解解乏,聶父也不例外。自然不舍得買好酒,而是鄉下地主用苞穀和高粱自釀的,便宜,勁兒大。

他憨厚地笑笑,“閨女病好了,那爹就喝點高興高興。”

三盅酒過後,聶青禾看聶父恣兒歪歪的,便道:“爹,娘,今天繡衣樓的那個謝先生誇小力是讀書的好苗子,咱們要不送他去先生家開蒙?”

聶父打了個酒嗝,神情有點呆,“啊,讀書?你奶說咱家就你四叔會讀書,他將來光宗耀祖,帶我們全族過上好日子。”

他又伸手去摸小酒壺。

聶青禾瞥了他一眼,把酒壺拿過來讓他摸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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