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禮貌客氣些,對方必然得寸進尺,說什麼救命之恩再然後就是要以身相許,送個定情信物什麼的。所以他向來冷著臉不假辭色,對方懾於他冷峻的氣勢也不敢多糾纏。
眼前這丫頭……隻見她那雙水潤的杏眼清澈無比,一臉驚喜地看著他,下一刻似乎就要“哇喔”出聲或者吹口哨了。
她拽得那麼用力,讓他懷疑她是不是看上這件衣服了,這衣服的確挺貴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對她拉不下臉,便隻好鬆手,雲淡風輕道:“舉手之勞,不必當真。”
說完他立刻走了,一副生怕彆人糾纏他的模樣。
聶青禾看他快速離去的背影,真是個極品大帥哥,要是擱現代,絕對能原地出道,就往那裡一站都不用展示任何才藝就能讓人尖叫。再看看手裡的衣服,他這是送給自己了?小哥哥怪可愛的呢。
她心裡調侃兩句,轉身跟人打探他的身份。
大街上看熱鬨的人見那俊美的男子走了,都有些失望,原本還尋思英雄救美,然後上演一出貴公子對貧家女一見鐘情的故事呢。
結果,就這?
隻要沒人受傷,他們全然忘記了方才的驚險,委實是賀馭容貌太過俊美,氣質又冷峻,讓人忘記驚險隻關注他力挽驚馬的事兒了。
眾人們津津有味地討論著男子的驚鴻一現,從他驚人的力氣,到出眾的俊顏、美好的身段,還有那強大的氣勢,最後開始猜測他的身份。這麼出色的男人,是誰家的爺們兒?他們都不認識也沒聽說過,紛紛好奇地打探起來,誰家的?婚配否?
聶青禾自然沒有打探到有用的信息。柳掌櫃幾個都過來關心她和林二掌櫃,見他們無礙也就放心了。聶青禾便請柳掌櫃幫忙打探救命恩人的姓名和住址,到時候要備禮上門感謝。
柳掌櫃也不認識他,但是終歸消息靈通得多,答應幫聶青禾打聽。他又吩咐小夥計們機靈點,以後要站在門口歡迎客人,如果有那種奔著找茬來的,直接攔在外麵。
聶青禾:“大掌櫃,那孫老婆子怎麼知道她兒媳婦在這裡梳妝打扮?就算不許梳妝打扮,又是哪裡來的勇氣直接衝過來搗亂?”
柳掌櫃微微頷首,麵色漸漸冷肅起來,他跟林二和錢二幾個商量一下,然後就出去找人安排。
這些都和聶青禾無關,她隻管做自己的事情即可。
這麼一鬨騰,都錯過了吃午飯的時間。
聶青禾回去小隔間發現廚娘已經把飯菜送來,一個饅頭,一碗開水燙生菜,還有一條香煎黃花魚。
魚煎得有些老了,還有點腥。
聶青禾吃完飯漱口,又嚼了一小撮茶葉祛除嘴裡的魚腥氣,然後帶著來順去瓷器鋪子。
她跟柳掌櫃申請過要訂一批洗發膏的瓶子,瓶子分為高檔和中檔兩種。
高檔的自然要極儘奢華,什麼青花、鬥彩、青瓷、粉彩都要訂上,可以分裝不同功效的洗發膏。
黑發生發膏就用青瓷,淡青色,跟代表生氣的東方木接近,而去屑止癢膏就用青花,藍白色簡單乾淨,給人清冷乾淨之感,清爽去油膏就用粉彩,色調清新明快,活潑清麗,滋潤護發膏就用鬥彩,青花底配上彩色釉圖案,端莊大氣,穩重敦厚,給人一種安全感。
至於圖案,自然不要市麵見慣了的,她心裡早就有現成的。
依然緊扣女性用品的主題,用仕女沐發圖,圖案不需要太飽滿,主要是線條畫,一個瓶身隻需要一個仕女,搭配她如絲緞般的長發,還有清新的小花朵、花瓣以及新生的嫩芽枝葉。
這種瓷瓶生產出來就是工藝品,主顧們買了去也能當擺件兒陳列起來。
還要燒製上特殊字樣,諸如柳記花仙姑洗發膏,黑發生發、止癢去屑、清爽去油、滋潤護發等字樣。另外瓶底部也要燒上瓶子的價格,以及序號,序號她用自己習慣的123……,不給店家解釋什麼意思,隻說是他們自己的圖樣。
這樣每生產多少瓶賣出多少瓶都很容易記錄,另外買過的顧客,還可以拿著瓶子來裝原液,會給顧客一種隱秘的成就感。
她和鋪子裡的畫匠師傅溝通了一會兒,畫了幾副線條畫,師傅按照她的要求完善細化一下,懂了她的設計意圖,然後就可以把花樣送去窯廠加工。
一批貨從畫圖樣、選料備料,然後製作泥坯,再到烘乾、裝飾和上彩釉,最後進窯燒製,起碼要十幾天。尤其聶青禾這個圖樣和做慣的不一樣,那描花樣的師傅就要更加仔細小心,進度就會慢一些。金老板給她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最快也得二十來天。
再算上前期打樣試樣的時間,滿打滿算,怎麼都要一個月的。
聶青禾覺得這個時間可以接受。
同樣的圖案,她也訂了四種蓋罐兒,專門用來裝潔麵膏,還有配套的迷你小瓷勺子,用來舀潔麵膏。
至於平價款洗發膏瓶子和潔麵膏罐子,她也訂四組,不需要太講究,直接白瓷燒字樣即可,這樣工藝簡單價格便宜。
畢竟青花、鬥彩、青瓷、粉彩,那都是高檔品,不是普通人家能消費得起的。
普通瓶子,這個形狀和體積的,售價都在二十五文出頭,高檔的就要往一百開外去,再講究一點兩三百錢也常見,兩三兩銀子也多的是。
聶青禾家用的陶碗四文錢一個,如果想買略好點的瓷碗,那就得七八文錢,再帶點花邊就十文開外去,好的花盤子起碼三十文一個。反正聶青禾家都沒用瓷碗瓷盤,用的全是粗陶碗、大海碗和瓦罐,又沉又糙。
普通人家錙銖必較,恨不得一個錢掰開四瓣兒花,可街麵上那些紈絝子弟,一擲千金也是常有的事兒。買一把扇子十兩銀子,買個瓶子十兩銀子,不會騎馬卻還買一匹五十兩銀子的上等好馬,一個月草料和精飼料的錢就要二兩銀子!更彆說那些捐個虛職官身的,起碼就得一千兩銀子!
所以聶青禾訂的那些高檔瓷器,就不是賣給普通人的。
她付了定錢,看了一眼瓷器店的老板,這是個胖墩墩的中年男人,臉型寬,肉嘟嘟的,下巴短,笑起來嘴寬眼睛細長。她正色道:“金老板,我是獨家圖樣,外人可以買回去模仿,但是不能從你的窯廠和瓷器店裡流出去。”
金老板笑嗬嗬的,“聶姑娘您放心,金某多少年的生意人,這個自然是懂的。”
聶青禾:“如果有人跟您打聽我的事兒,打聽我的洗發膏和瓶子,您不能透露任何事情,如果他要模仿我造假,到時候可要連累您。”
金老板沒想到她會特意強調這個。
這時候誰家有個好東西都是藏著掖著密不外傳,但是能人也多,看了以後就能模仿個樣子出來,所以宮裡流行什麼,大戶人家流行什麼,外麵立刻就跟上去,區彆也隻是工藝做得不那麼精細罷了。
“聶姑娘您放心,就算有人模仿您的,那他也絕對不會從我這裡打聽到一丁點有用的信息去。”
聶青禾朝他笑了笑,“那可多謝金老板,祝金老板生意興隆,咱們長期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