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馭(在下賀馭。...)(1 / 2)

翌日聶青禾照舊先送了小弟去讀書, 然後到鋪上上工。

上午她帶著珍珠梳了兩個預約的全妝,賣了十幾個發網,然後就帶珍珠去後院看看聶大力他們。

洗頭藥液聶青禾一直不外售,有老主顧的宣傳, 所以來洗頭的人一直不斷。有治療頭上癩子的, 有滅虱子蟣子的, 也有為了治療頭皮癢病的, 一天至少四五個,多的時候也有十來個人呢。

來買潔麵膏和洗發膏的人也不斷,有交了一斤錢但是一次打一兩的,也有一下子買幾斤的。

聶青禾讓聶大力和陳子健記著呢, 那些買少的不管, 但是買多的一定要記住, 那是潛在大主顧, 很可能是那些大戶人家打發下人來買的。

她建立了一本專門的客戶聯絡單,洗頭液、洗發膏、潔麵膏等分門彆類列好, 哪位主顧買什麼, 要記下數量、姓氏以及儘可能記下聯絡住址, 如果客人不說那也無所謂。

有了數字的幫助,聶大力和陳子健隻需要學會姓氏以及金台城的街道胡同名稱寫法。聶青禾還讓來順去買了一本百家姓和金台城胡同名稱放在他們身邊, 讓他們隨時隨地背誦、識字。

阿良來幫忙的時候也能給記錄,因為他跟著柳徽學會很多常用字,日常寫信都不成問題的。

陳子健學得有些費勁,但是聶大力學得快, 他記性好, 不但能認識,還能試著寫。

另外倆學徒就完全不往這上麵考慮, 學字乾嘛?那麼費腦子那麼麻煩,多累啊,反正他們也不當掌櫃的,不去考科舉。

安排完客戶聯絡單的事情,聶大力拉著聶青禾去無人處跟她講有人鬼鬼祟祟來打探秘方的事兒。

他發現有人借著來買東西的機會,在小院裡四處溜達探頭探腦,還問倆學徒材料的渣滓都丟哪裡去了。因為他交代過保密的事兒,而那倆學徒也做完交代的事兒就拉倒並不會多去尋摸事情做,所以彆人問那也是萬事不知道。

聶青禾:“大麵上的材料沒關係,隨便他們看,咱們還標在名字裡呢。”

生薑何首烏,茶枯側柏桑葉,直接告訴他們用料,但是配角和用量是不會隨便告訴人的。

每一樣洗發膏裡都有獨特的配料,尤其那些有一定毒性但是精確用量就會有意想不到的藥效,例如生附子、白丁香等這種是關鍵。她直接讓大哥將不能再用的殘渣丟在一處固定的地方,曬乾了直接當燃料,這樣彆人也不需要惦記。

聶大力:“這是個好辦,還省柴火呢。”

跟大哥溝通完,聶青禾就和珍珠回前麵鋪子。

兩人剛到屏風旁邊落座,“聶姑娘,我又來給你捧場啦!”一道刻意嬌媚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聶青禾起身一看,竟然是翠姑。她穿著翠綠繡鴛鴦的抹胸,下麵是水紅色的百褶裙,外麵披著月白色的紗衣,裸著鎖骨下大片肌膚,擦了不少粉,雪白晃眼。她今兒梳著一個改良版的拋家髻,兩鬢黑鴉鴉的,發髻搖搖欲墜,上麵插著陳大官人送的那支金釵,倒是彆有風情。

這時候不少青樓女子在樓裡營業的時候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門的時候反而打扮得像良家婦女,規規矩矩,彆人也看不出她的身份。像翠姑這樣高調的還是少的,可能因為她謀生的翠羽樓是半官營的,裡麵的姑娘宣稱賣藝不賣身,客人們去了都是聽曲兒賞歌舞的,並不留宿。不過,他們翠羽樓提供外出陪遊服務,客人可以邀請看中的姑娘陪伴自己參加一些聚會,免得自己孤單一個人太掉價。

自然的,像李娘子那種知道翠姑身份的也會防備鄙視她,感覺她們就是靠勾搭男人活著,整天想著哪個男人給她們贖身回去做妾。

在聶青禾看來,不管是官妓還是私人青樓,裡麵大多都是苦命女子。她們要麼是父輩或者丈夫犯法被牽連,要麼是窮苦人家被父母發賣淪落風塵,不管如何,都不是她們能選擇的。

珍珠看到翠姑,眉頭皺了皺,她雖然不知道翠姑是誰做什麼的,但是看這身打扮直覺就不是正經人家。

聶青禾示意她不必介意,臉上帶著禮貌得體的營業笑容,“翠姑娘,您今日買什麼?”

翠姑歪著頭嬌笑,“你怎知道我不是來梳頭的?”

聶青禾笑了笑,“您今日妝發整齊,容貌秀美,哪裡還用重新梳頭。”

翠姑習慣性地朝她拋了一個媚眼,“真是個小機靈。我是來買你們那個潔麵膏子和洗頭膏子的。”

聶青禾:“您沒帶罐子?”

翠姑:“帶什麼罐子啊,你這裡沒有啊?給我配一個。”

一聽就是不差錢兒。

聶青禾讓珍珠在前麵招呼,她自己引翠姑去後麵。路上碰到其他人,有的見到翠姑看直了眼睛,有的則忙不迭躲開,或是一臉大義凜然地鄙視她。

翠姑則一律朝他們拋媚眼兒,惹得他們麵紅耳赤的,遭受了多大羞辱一樣。

等轉過身去,翠姑一撇嘴,跟聶青禾吐槽道:“這些個臭男人啊,去了我們那裡一個個不知道多放浪下流堆金堆銀求留宿,這會兒倒是裝老夫子了。”

聶青禾:“也不是所有男人啦。”

翠姑又開始給聶青禾傳授分辨男人的絕招,如何如何,找女婿一定要擦亮眼之類的。

聶青禾笑而不語,領著她去挑罐子裝潔麵膏。自己訂的還沒到貨,她又讓來順去瓷器店挑了一些各種花色的罐子和瓶子,就為了應付自己沒帶容器的顧客。

翠姑妖嬈地靠在一株石榴樹上,讓聶青禾幫她選好看的貴的。

聶青禾便幫她挑了一個粉彩水點桃花的罐子和瓶子,一個罐子就要四十五文,“你買哪樣洗發膏?”

翠姑問了一下,道:“兩樣都要。”

聶青禾又給她拿了一個罐子,然後親自給她裝膏子,再放在簡易天平上平衡一下重量。

翠姑有些狐疑,“這樣份量就夠了嗎?”

聶青禾:“那是自然,平衡器這邊放客人的罐子,那邊放一個等量的砝碼,等灌完了再放一下,隻要兩邊平衡就是一樣重的。去掉罐子的砝碼,就是潔麵膏的。”

聶青禾這個平衡器藥房和金飾店常用,因為他們要稱一些貴重的物品,重量經常精確到幾錢幾分,所以非常講究精確度。聶青禾不需要那麼嚴格,隻需要精確到錢即可。

翠姑是個精明人,見沒吃虧就無所謂,也並不需要多占什麼便宜。她扭頭看了看小院子,竟然還有人過來洗頭,就份外好奇。

聶青禾也沒時間陪她閒逛,稱完就問她怎麼拿。

翠姑把手一甩,她才不直接拿東西呢,那多掉份兒呢。她笑道:“能麻煩你們小哥幫忙送一下嗎?”

很多鋪子會幫忙送貨,但是也有距離限製,比如同一條街上,或者並不太遠。翠羽樓在城西北的平湖邊上,那可有點距離。

聶青禾笑道:“翠姑娘,您看我這裡一個個忙得腳不沾地,實在沒人能送。要不您找個腳夫?”

這街上有轎行、車行,他們也養了一些腳夫,可以幫人挑貨、送東西。就這麼三個瓷瓶,送到家也用不了十文錢。

翠姑知道聶青禾是不會派人給自己送了,也隻得答應,聶青禾便讓小夥計去街上喊腳夫給翠姑幫忙。

腳夫提著藤編小箱子來的,箱子裡麵分四個格子,直接把三個瓶子放進去,提著就走,還不會碰碎。

聶青禾送翠姑到門口。

翠姑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朝著聶青禾嫣然一笑,“聶姑娘,你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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