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慶功宴那晚之後, 知府府邸外多了十人為一組,身穿著護城軍甲胄的將士輪流看守。
說是為了防止山賊做亂,保護知府才安排的人。
不知情況的人便也就真信了, 但有些人卻是有所疑惑的。
那些被關押在大牢中的山賊, 怎麼逃出來的?還這般悄無聲息的潛入了知府府邸,再在酒菜中下了迷藥的?
而後知府讓人張貼了榜文, 把來龍去脈寫在了榜文之上。
大抵內容如下——猛虎寨的賊人招供, 在牧雲寨雲寨主率人去剿匪前,便有千人離寨搶劫貨物。
因知山寨被人一窩端後,那千人便喬裝打扮的混入了揚州城,一部分的人潛入了知府府邸, 一部分人去劫獄。
如此一解釋, 那些說不通的,便也就說的通了。
但這些話,也還是有人不信的。
先前在慶功宴上邊, 被邀請的都是這揚州城商賈中排得上號的。
當晚有不少人意識尚有幾分清明。所以發生了什麼,山賊又說了什麼,他們都清楚。
這些商賈既然能在揚州城中排得上名號,那一個個便是個心思深沉的人精。
雖然不全信山賊所言, 但卻也並非全不信。
若是那知府真沒什麼嫌疑的話,護城副將軍又為何派了人監視著知府府邸?
美名其曰是保護,可若深入探究, 隻怕彆有深意。
縱使對知府有諸多懷疑, 但也不敢明著議論。
若是真的,那知府連山賊都敢勾結, 那麼要是說了些不該說的, 豈不是小命不保?
因此都閉緊了嘴巴。
再說那溫家女婿, 便是他把猛虎寨給夷為平地了,他們依舊看不起他這山賊出身,隻當他是莽夫。
可正是這個莽夫救了他們。
若不是雲震相救,隻怕他們都得成為肉票。被關在籠子中,像那等畜生一樣搖尾乞求活命。
他們趨之若騖的知府,許安的是害他們之心。他們看不起的溫家女婿,卻是救命之人。
因此許多人都為此臉紅,因此紛紛親自送了禮去溫家道謝。還道等牧雲鏢局開業那日肯定會來討一杯酒喝。
這些人紛紛交好,玉棠也樂見其成,與雲震道牧雲鏢局開了之後,便不用愁沒生意了。
他們許是也知道牧雲鏢局快要開張了,所以所送的禮多為招財進寶的擺件,自然值錢的東西也不少。
金蟾蜍,玉貔貅,名師字畫,擺在鏢局最好不過。
“這些都擺著鏢局正廳,有人來了,也覺得氣派。阿蕾,你看可好?”溫玉棠指了幾件,然後詢問身旁的雲蕾。
等可一會沒有聽到回應,溫玉棠才轉身看向一旁盯著金蟾蜍,目光卻渙散的雲蕾。
好似從雲震回來後,向來愛笑的雲蕾卻不怎麼愛笑了,且話也不多了。
若是不知道雲蕾的事情,玉棠或許想不通她是怎麼了,但如今是清楚的。
她想,大概是因為要見那前夫婿了,所以才心不在焉。看雲蕾這模樣,玉棠猜測她應當還是在意這前夫婿的。
因答應了雲震,當做不知道這事,所以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阿蕾?”溫玉棠又喊了一聲。
雲蕾回過神,微愣後看向玉棠:“小嫂子你放才說了什麼,我剛剛走神了,沒仔細聽,”
溫玉棠還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隻溫和的笑了笑:“我說這幾個放在鏢局的正廳,你看如何?”
溫玉棠又指了一遍那些擺件。
雲蕾笑了笑:“我們是粗人,壓根分不清美醜,小嫂子你做主便好。”
這話,玉棠可不認同。
“他們是粗人,你可不是,你若是能好好打扮一番,這揚州城的女子也沒幾個能比得上你的。”
雲蕾五官有幾分英氣。雖不如南方女子的樣貌柔和,但因母親是外邦人,五官卻是更立體,有幾分異域風情。且身段要高挑,該纖細的地方纖細,有肉的地方也不含糊。
隻是雲蕾不好裝扮,總是一身黑色的勁衣。便是頭發也是直接用一根紅綢帶高高束起,儼然一副闖江湖的女俠打扮。不施脂粉,兩筆英眉更有些雜亂,這副形象,生生的把她的美給遮掩了。
若是好好裝扮一番,定然是個能驚豔揚州城的大美人。
雲蕾大概是和一群漢子一塊長大的,所以美而不自知的笑道:“小嫂子你莫要埋汰我了,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心裡是清楚的。”
溫玉棠微微蹙眉。心道莫不是因為先前那一段婚事而變得不自信?
若是等她那有眼無珠的前夫婿來了揚州城後,看見阿蕾這般模樣,說不準還當是阿蕾離開了他之後過得不好呢!
方才是雲蕾走神,現在卻是輪到玉棠盯著雲蕾走神了。
雲蕾還當是自己的臉怎麼了,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個的臉。
“小嫂子,我臉上是沾了東西嗎?”
玉棠思索著給自家小姑子改頭換麵,讓她的前夫婿悔不當初的可能性的同時,微微的搖了搖頭。
“那小嫂子為何這般盯著我瞧?”
玉棠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行,便是連雙眼都像是閃爍著兩簇火苗。
雲蕾覺得,她這小嫂子定然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