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六個太陽(1 / 2)

李威乖巧地把日記放在腿上,左看看垂眸沉思狀的簡雲台,右看看閉口不言的鬆雨律,腦中再次浮現剛剛的驚天一幕。

如果這是一個電視劇的話,他感覺自己錯過了一百集。

相遇相識相知呢?

怎麼直接就床上見了啊!

而且現在房間裡氣氛好差,這兩人好像互相不對付,都沒好臉色。

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市民,一生行善積德扶老奶奶過馬路,到底為什麼要讓他遭遇這一切,他好想逃離房間嗚嗚嗚!

“你手上的日記,給我看看。”簡雲台聲音響起,語氣透著一股子虛弱感。

李威渾身一個激靈,小心翼翼走到床邊,將日記本雙手供了上去。

這本日記就是鬆雨律叫他去拿的東西,說是日記,其實隻是一個薄薄的方格本。本上寫滿了草體連筆字,看著龍飛鳳舞的,簡雲台一眼掃過去,有一大半內容都看不懂。

然而能看懂小部分就夠了。

副本背景音裡鬆雨律說過的那些話,基本都在這日記上。除此之外還記錄一些日常工作,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理工科研究員的流水賬,今天喂兔兔明天殺兔兔之類的。

值得一提的是,這本日記很破舊,舊到一種讓人已經無法忍受的地步。外側書頁像被水泡過一樣翻起,頁內的藍色墨水也暈染開來,看著像幾百年的老古董一樣。

簡雲台心道看不出來鬆雨律還挺裝樣。在外時身上的名貴香水味濃鬱到衝鼻,私下裡日記本都快用成破爛了,都不換。

他合上日記本,抬眸問李威,“你怎麼活下來的?”

“!!!”說起這個李威就精神起來了,繪聲繪色講述起自己的躺贏過程。

“當時卡車不是翻了麼,我在車裡暈了好長時間,等醒過來的時候天都亮了,路上還全是屍體。我快嚇死了,一路閉著眼睛狂跑進研究所,然後就遇見了鬆院士。”頓了一下,李威有些猶豫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其他兩人呢?”

簡雲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皺眉看著李威,“你沒被感染?”

“感染?什麼感染?”李威表情不解。

嘎吱嘎吱——

輪椅轉了過來,鬆雨律端著托盤插到兩人之間,垂眸說:“我給你上藥。”

簡雲台這才將目光從李威身上收回來,看了眼托盤上的酒精棉和藥。

副本裡任何醫療手段都治不了玩家身上的傷,這裡麵的瓶瓶罐罐對他沒用。但簡雲台眼尖看見幾瓶鎮痛藥,心中一喜。

“我自己來吧。”上個鎮痛就行。

說著他單手攥住自己的衣擺,想直接脫掉上衣。

鬆雨律猛地彆過頭,“你做什麼?!”

“???”簡雲台迷惑。

李威也迅速雙手捂臉說:“快穿起來,你不守男德!”

“……”簡雲台更迷惑了。

李威手指分出一條縫,從縫裡偷偷看,感歎道:“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像你這樣,脫衣服脫這麼爽快的男菩薩。”

簡雲台嘴角抽搐了一下。

差點忘記了,謀命水晶內每個副本世界觀都不一樣,有和現實世界大相徑庭的,也有和現實世界一模一樣的。

也有像六個太陽這種有細微差彆的。

仔細想想,氣溫高到這種程度,他好像都沒看見過哪個原住民脫掉上衣。

於是他又放下了衣擺。

直播間觀眾在屏幕前抓狂:

“啊啊啊啊李威你有事嗎為什麼要製止,上次沒看清這次直接沒得看orz”

“姐妹穩住,副本結束還能看重播!”

“單純的人還在蹲直播,不單純的lsp已經要到了截圖,偷偷欣賞嘿嘿嘿~”

等他放下衣擺足足過三秒,鬆雨律才回過頭,眉頭輕蹙說:“你傷口的血已經凝在衣服上牽皮帶肉,直接脫會造成二次傷害。得用剪刀剪開你的衣服。”

“好。”簡雲台突然想起剛剛那個魔鬼一樣的稱號,直到現在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遲疑了一瞬,他叮囑:“剪掉傷口附近的衣服就行了,其他地方不要剪。”

“放心。”鬆雨律嗤了聲,“我對你的身體沒有任何興趣。”

簡雲台看他一眼,嘴不饒人地嗤了回去,“巧了,我也對你沒興趣。”

對視時氣氛宛如點上火星子般。李威忍不住後退半步,讓‘子彈’離他遠一點。

鬆雨律的手很穩,修長的手指攥住剪刀,手背上有淡淡的青紫色經絡鼓起。他先是繞著傷口剪了一圈,然後動作輕柔地拿鑷子挑起沾血衣物,將其擱置在托盤上。

過程中是有些疼的,但簡雲台忍耐力驚人,繃緊下顎半聲都不吭。

李威雖然一直捂著臉,但他從指縫裡偷看,豆豆眼在指縫裡滴溜溜轉。

這時,鬆雨律手上的動作忽然一頓,轉眸對李威說:“隔壁存了食物,你去吃點。”

“啊?”李威愣了一下,連忙狗腿說:“我不餓,可以留下來幫……”

話都沒有說完,啪嗒一聲清脆響聲。

鬆雨律麵無表情將剪刀放在托盤上。明明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但李威莫名就像被棍棒打尾的蛇,滋溜一下挺直身體。

嗚嗚嗚怎麼看起來這麼可怕!李威識相地往外小跑:“那我等你們完事兒再來。”

門合上。

房間內隻剩下兩人。

剪傷口附近的衣服是一個漫長的工程,特彆鬆雨律這個人做事很細致,他一直想方設法用最輕的動作揭下更多的布。

隨著他動作的改變,簡雲台鼻尖環繞的男士香水味忽遠忽近,時而像雪山之巔的冰雪鬆木,時而像濃鬱的鳶尾草香。

房間裡靜悄悄一片。

這時候還不能上鎮痛劑,也沒有口服鎮痛藥,不一會簡雲台就疼出一身冷汗。他咬牙忍著,問:“你有乾淨的衣服嗎?”

“做什麼。”

“當然是穿啊,我總不能頂著個帶洞的衣服到處跑吧。而且衣服上全是血。”

“你、你要穿我的衣服?”鬆雨律手腕輕輕一抖,滿眼訝異地抬眸。

簡雲台莫名其妙看著他,點頭。

鬆雨律聲音變得沙啞,結結巴巴說:“好、好吧。特殊時期,也、也隻能這樣。”

簡雲台猜到自己可能又踩到副本世界觀的雷了,但他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好笑說:“你怎麼突然結巴了?”

“我緊張的時候,就會結巴。”

“緊張?有什麼好緊張的,你給我上藥我都沒緊張,你又不是專業醫生。”

“……”

鬆雨律不說話了,無論簡雲台怎麼逗他,他都緊咬牙關不給其繼續笑的機會。

但簡雲台還是笑出聲,“小結巴。”

話音落下,他就麵色一變,“誒疼疼疼!你輕點!”

鬆雨律這才放輕動作,麵無表情罵:“你就是個土匪。”

簡雲台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不敢再繼續逗他了。閒著無聊便東看西看打量房間,最後將視線投向鬆雨律身下的輪椅。

因剛剛的氣氛實在算不上友好,他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你是怎麼摔骨折的?”

鬆雨律動作停了一瞬,垂下眼簾說:“不是骨折,膝蓋以下是假肢。”

“……”簡雲台突然笑不出來了,驚訝也有惋惜也有,問:“怎麼斷的?”

“追趕太陽。”鬆雨律語氣淡淡。

他將最後一塊染血碎布放到托盤上,用酒精棉消毒傷口附近,最後上藥。

過程中一言不發,似乎並不想深講這件事,但他也沒有流露出任何傷感之意。

簡雲台心猜,八成是研究所前輩弄的。畢竟他一直與前輩抗爭,那群人連太陽都能發射,未必不會活生生砍斷人的腿。

這個話題已經非常靠近主線了,簡雲台有個一直以來都很好奇的問題,這也是所有觀看直播的觀眾們也在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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