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殿門前。
像之前每一次一樣,殿門處早早就有一列鬼差侯著,都恭敬地低著頭。為首的鬼差微微側身,想為簡雲台引路回客房。
簡雲台朝他走了幾步,突然又在全體鬼差錯愕的眼神中,腳尖猛地扭轉方向,徑直跟上了走向另一道岔路的崔煜。
觀看直播的觀眾們一瞬間精神起來:“我就知道以老婆這麼聰明的人,不可能發現不了不對勁。冰山地獄最後半小時,是崔煜一直抱著你取暖啊啊啊!”
“嗚嗚嗚簡大膽真的是發現這一點才跟上去嗎?要是我,我都聯想不到誒。”
“簡大膽可能也沒聯係到,姐妹們不要太激動,把期望放低一點55555”
鬼差也慌忙地跟了上來,小聲提醒道:“不是這條路,您走錯了。”
簡雲台頭也不回,裝作沒有聽見。
崔煜停下步子,疑惑回眸,“你不回房麼?”
“回,但不是現在。”簡雲台笑得眼角彎彎,反問:“你現在不是要回房麼?”
崔煜點頭道:“是。”
簡雲台笑容擴大,說:“巧了嘛這不是,我正好閒的無聊,去你房間看看。”
“…………”崔煜瞳孔微震,腦中一瞬間閃過了許多畫本上才會有的羞恥畫麵。
他眼尾一下子薄紅,愣愣站了會兒,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來我房間做什麼?”
簡雲台一臉正直道:“我剛剛不是說了麼。去你房間看看啊,不行嗎?”
這話一出,崔煜許久都沒有反應,倒是他身後一群鬼差們慌了神。他們不停拿眼睛瞄簡雲台與崔煜,臉上寫滿了為難與糾結。
這可不興去看啊!
判官大人剛從第八層地獄出來,急需生死海水補充魂力,若是補充遲了,判官大人就會神魂漏缺,意識混亂。
簡單來說就像喝醉了一樣,喝醉了的人,很容易乾出平時不會乾的事兒。判官大人端正高潔數千載,在地府裡就是一朵不折不扣的高嶺之花,從來沒有出過亂子。
若是因為這等原因出大亂子……想到這裡,鬼差們心中惶恐,就差當場跪下來給簡雲台磕個頭大叫:祖宗您還是回自己屋吧!
然而鬼差們注定要失望。
崔煜很快就應允了。
崔煜應允了……怎麼可以應允啊啊啊!
大人您上一次魂力受損醉得稀裡糊塗,不僅掀翻閻王宮,還放出了無數亡魂入生死海的事情你自己不記得了嗎?!
“小心台階。”崔煜微微偏頭提醒,雪白膚色襯得薄紅眼尾愈加糜醉。
簡雲台抬步笑:“謝謝。”
兩人並排行走。
身後跟著的兩排鬼差都焦心不已,故意走得很慢,偷偷交頭接耳:
“這可如何是好啊!判官大人命我們瞞著簡雲台,不讓我們告訴他大人下了第八層地獄。但生死海水往上一端不就露餡了嘛。”
“簡雲台應該不會將其聯係起來吧?”
“不不不,你可不要小瞧他。我今日在殿門外聽見許多命官都誇他呢。聽說他在閻王娶親挑戰中表現出色,十分聰慧。”
“啊?那我們還要不要給大人呈生死海水呀?拖下去怕是要不好。”
“何止是不好……誒,待會咱們偷偷端上去,不讓簡雲台看見就行了呀!”
眾鬼差一合計,覺得這個辦法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實乃妙計也。
他們高高興興地又跟了上去。
……
……
地府建築群都是黑磚黑瓦,從很遠的地方看,就有一種壓抑陰涼的感覺。
崔煜的寢殿卻意外的……火紅。
寢殿外屋簷連翹下,掛有數個紅燈籠。那些紅燈籠雖並未燃火,但顏色極其喜慶,算是地府中少有的鮮明亮色了。除了紅燈籠,殿門上也貼有紅綢,上麵寫著簡雲台看不懂的毛筆草字,似乎是兩句詩。
簡雲台隻能認出最後有個‘百’字。
“前幾日手底下的鬼差弄的,說成親需要這些紅燈籠來衝府邸陰氣。後來你……他們一直忘記拆下來。”崔煜眼神微暗,抿著唇說:“稍後我就命人將其撤下,暫時不需要了。”
簡雲台也不知道說什麼,隻能指著紅綢上的毛筆狂草字問:“這是誰寫的?”
崔煜道:“我。”
簡雲台微愣,探究地看著他。
崔煜疑惑:“怎麼了?”
簡雲台收起探究的視線,笑著搖了搖頭,說:“你這字跡看起來有點眼熟。我之前認識一個人,他也寫這樣的狂草。”
“他也是酆都人?”
“不是。”
說著,簡雲台腦中突然浮現鬆雨律進血清製造儀前,那個帶著許多遺憾的淺笑。
生前熱愛追趕太陽,死後怕是不會願意來這陰氣環繞的酆都,這裡不適合他。
其實他和鬆雨律認識的時間也不長,但上一個副本的結局實在是……太超乎意料,導致簡雲台一直久久不能釋懷。
這樣想著,他臉上的笑意變淡,眼底也凝聚起一絲悵然。
崔煜看了他幾秒,突然問:“你說的那個人,是你的舊情人嗎?”
“啊???”簡雲台心底都驚了,實在不知道崔煜是怎麼聯想到‘舊情人’三個字,這之間有任何聯係嗎?
他立即搖頭否認,“當然不是!”
因否認過快情緒又過於激烈,看起來都有點像欲蓋彌彰。
崔煜緊緊抿了下唇,眉尾壓低。他大步邁進寢宮門,語氣平靜說:“聽說人間結親有伴郎之說,鴛鴦共飛伴郎沾喜。等你成親那日,可以邀他來做伴郎。”
“你們若交情實在深厚。”崔煜回眸時神色淡淡,一字一頓用力道:“他定會為你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