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賽車服哪裡搞來的?”簡雲台湊近黑客白,小聲問。
“屋子裡本來就有。”
黑客白開了變聲器,人工智能科技發展程度迅猛,他開變聲器後的聲音與原本的聲音判若兩人,卻也不顯古怪。
框!框!魚星草打開背包,從裡麵取出紗布和消炎藥,問:“傷在哪裡?”
“……”黑客白求助看向簡雲台。
他現在渾身上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沒有一寸皮膚露在外麵。整個頭都擠在頭盔裡,簡雲台根本看不見他的眼睛。
更彆提接收到他求助的信號了。
沒法子,黑客白隻能清了下嗓子,低聲幽幽說:“傷在後脖,破了個窟窿。”
魚星草:“那你把頭盔摘下來。”
黑客白:“……”
黑客白的身形明顯僵了一下,大腦一片空白之餘,隻感覺陣陣惶然。惶然之後又突然靈光一現,語氣很認真說:“我頭大,已經卡在裡麵兩天了。到現在還摘不下來。”
魚星草驚異:“聽起來你頭是真的很大。”
黑客白:“……是的。”
簡雲台默默避開了視線,以拳抵唇遮擋住唇邊壓抑不住的笑。
然而火很快就燒到了他的身上,魚星草為難看向簡雲台,說:“傷在後脖的話,不取下頭盔沒辦法治啊。你能不能試著把頭盔生生扯裂,直接從左右兩邊扯爛?”
“可……”簡雲台話還沒有說完,視線跳過魚星草,就看見在他身後的黑客白像被人踩中了小尾巴一般,驚慌失措手舞足蹈,還雙手交叉,瘋狂衝這邊比出‘X’的姿勢。
即便整個頭都被頭盔罩住,黑客白求生欲爆表的眼神仿佛也能化成激光,穿透灰黑色的玻璃,從那個方向‘竄’的一聲射來。
也許是簡雲台的視線落點太過於明顯,魚星草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
黑客白在他回頭的前一秒鐘,立即恢複乖巧坐姿,速度快到都不像一個鬼祟。
直播間彈幕忍俊不禁:
“哈哈哈哈哈哈哈黑客白你到底還在掙紮什麼啊。半小時你說要正視魚星草的樣子好帥好威風,現在的你好狼狽啊!”
“能感覺出他現在心理壓力很大了,但我還是控製不住想笑hhhhhhhh”
“姐妹們看見全員惡人論壇裡的帖子了麼?就是那個分析黑客白微表情,判斷他真實性格的,沒看過的快去看啊!給我笑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麼帖子?蹲個課代表!!!”
“哈哈哈哈那個帖子我也看了,前一千樓和後一千樓畫風完全相反,前一千樓逐楨截圖,網友猜了一大堆有的沒的,黑客白一皺眉就有人擔心他要發瘋了。後麵黑客白皺眉的時候,大家隻覺得他又在犯傻hhhhh”
“去全員惡人論壇看了一眼,笑不活了,他們現在商量著要不要把黑客白開除惡人籍,正好趁這個機會把簡大膽替補進來。”
“簡大膽:彆cue我,我大善人(doge)”
“可……咳咳。”簡雲台改口假裝咳嗽,說:“直接扯裂頭盔一定會連帶著撕裂他的傷口。要是這傷,傷在彆的地方倒沒什麼,關鍵他傷在了芯片處,可能會造成芯片滑落。”
一番話有理有據,魚星草沒有半點懷疑,點頭說:“你說得對。”
想了想,魚星草走到黑客白身後,嘗試將頭盔往上拔。
“……!!!”黑客白趕忙用雙手緊緊扯著頭盔下端,誓死捍衛這個頭盔。
兩人一個往上拔,一個悄悄往下拽,僵持許久互相折磨。這大半夜的簡雲台看得都頭疼,上前幾步說:“我來吧。”
眼底的頭盔瞬間動了動,看動作應當是黑客白仰起了頭。戴著賽車手套的手瘋狂扯簡雲台衣服下擺,像是在說——朋友,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突然害我?!!
簡雲台遞過去一個你安心的眼神。
隨即徒手板著頭盔,硬生生將頭盔向前移了幾寸。後端空出了餘地,前段卻宛如鋼筋杠住脖頸,黑客白頓時猛咳數聲。
魚星草擔憂:“這樣行嗎?他會不會太難受了。”
簡雲台還沒有說話,黑客白就一邊咳嗽一邊說:“行、咳咳……行!我一點也不難受,特彆好,就跟沒戴頭盔一樣!”
“好吧。”魚星草抿唇笑了一聲,抬手拿起消炎藥,為黑客白清理脖頸後方的血汙。
雖然黑客白表現的相當輕鬆,但當鏡頭轉向他後脖處的傷口時,觀眾們還是不禁震愕了一下,這傷口也太深了吧?!
當時那個紅晶人一定使了全身的力氣,下手絲毫不留有餘地。手指頭幾乎鑽進了他整個脖子,破口處猶見森森白骨。
紗布剛一摘開,立即有潺潺猩紅鮮血淌出,沿著他的背部蜿蜒而下。
光是幫他清理血汙,就花去了足足四大捆酒精棉。床上、地下,滿滿都是染血的紗布,入眼幾乎是一片狼藉。
魚星草這個靈祟都有些驚,問:“你這到底是怎麼傷的,對方也太狠了點!”
黑客白:“……”
當時他在電腦前破解密碼,紅晶人直接撲了上來。要是及時躲開不會傷得這樣嚴重,但黑客白那個時候連躲都沒有躲。
他一心想要破解密碼。
隻有破解了密碼,魚星草才能夠從星隕逃出來,這些話自然是不能說的。
“不怕死唄。”簡雲台半是解圍半是奚落說:“有些人連死都不怕。”
竟然還會恐懼與故人相見。
“還說彆人,我上次治你的時候,你的傷可比這嚴重多了。”魚星草好笑搖頭:“你們啊,就是一個兩個太不懂珍惜身體了。彆人為你操的心,比你自己操的心還多……”
這話明明是帶著調侃笑意說的,可是說到後來,魚星草的聲音卻漸漸變低。
到最後,他緊緊閉嘴。
視線陰沉注視著黑客白的後脖。
清理掉血汙之後,傷口附近原本的膚色露出,在白晝燈下白到幾近反光。
魚星草遇見過很多冷白膚色的人,簡雲台是冷白膚,崔煜和扶燭也是冷白膚。這種膚色的人不管長得怎麼樣,放到人群中一定是最為吸睛奪目的存在。
而麵前這個人的膚色,比冷白膚還要白。
就像是白化病人一般,湊近看幾乎能看見皮膚下的青紫血管。指尖輕輕一按,就能在上麵留下一個斑駁紅痕。
這種膚色。
魚星草從小到大隻遇見過一人。
“怎麼了?”房間裡的長久緘默讓黑客白有些心慌,有些心驚膽戰開口詢問。
“……”魚星草的眼神冷了許多,靜默片刻後說:“沒怎麼,我正要給你治。”
黑客白鬆了一口氣:“好。”
大約十五分鐘以後。
魚星草動作粗暴的給黑客白纏好繃帶,語氣冷漠說:“你的傷口太深,我目前的能力隻能幫你痊愈透骨傷。靈祟也沒有生肉的技能,所以你的傷隻能治好大半,表麵上還是會有豁口,不過不用擔心,芯片不會無故脫落。還有,這些天傷口不要碰水。”
說罷。
他走到床邊整理背包,拉好拉鏈後將背包放在桌上。
隨即雙手撐桌,背對著兩人。
在玄關拐角的遮掩之下,他整個人都控製不住的顫抖,攥拳時指甲生生掐破掌心。
“魚星草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啊?”直播間觀眾害怕捂臉,討論不斷。
“看這個反應應該已經發現了,聽說他們倆打小就認識。看來以前關係真的很好了,光憑借後脖處一小片皮膚就能認出來。”
“額……這擱我,我也能認出來啊。黑客白膚色太白了,白到整個人都有點透。”
“誒?既然魚星草已經發現了,那他為什麼還要給黑客白醫治呀?”
“不知道……可能這就是人性的複雜吧。”
房間裡一片死寂。
黑客白微微垂頭,踉蹌走到電腦前,摘掉一隻賽車手套。纏滿綁帶的手指輕輕觸碰鍵盤,屋中登時電光閃爍。
好像已經沒有必要隱藏了。
他和魚星草活了多久,就認識了多久。以前甚至還相約要同一天舉行婚禮,魚星草的態度變化這麼明顯,他能感覺到。
“的確有一股力量在操控網絡,鎖定賬號阻止遊戲玩家正常上線和下線。”黑客白聲音沙啞,強打起精神說:“目前還不能確定這一定就是圖靈的手筆,嗯……我感覺不太像。圖靈如果鎖掉賬號,那他一定也是和我一樣鑽星隕網絡的漏洞,但現在……”
黑客白也不太能確定,直接跳過這個話題說:“現在能肯定的是,禁止你和魚星草登遊的是圖靈。這個很好解決,但有一點需要提醒你,登入遊戲後你可能就出不來了。”
簡雲台微微皺眉:“什麼叫出不來?”
黑客白沉吟說:“全網鎖定賬號,我能送你進遊戲,但不一定能帶你下線。”
頓了頓,他說:“我建議你不要管圖靈了,他禁止你上線很有可能是想要保護你,目前遊戲裡團團糟,一定是一攤渾水。你現在上線,就是在淌這趟渾水。”
簡雲台唇角微勾,毫不遲疑說:“渾水就渾水吧,我淌的渾水還少麼?”
“好,待會我也上線。”開了技能之後,黑客白瞳孔顏色逐漸變淺,聲音也變得漠然:“需要十分鐘左右,稍等。”
簡雲台點了下頭,抬步走到玄關處看著魚星草,靜了幾秒鐘說:“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魚星草眼眶通紅回頭,艱難擠出一絲笑,說:“不就是幫你治個朋友嘛,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簡雲台:“……”
兩人的直播間彈幕都刷新飛快:
“!!!魚奶媽肯定知道了!他現在是在裝,啊啊啊啊啊太慘了我靠。”
“嗚嗚嗚嗚嗚嗚嗚怎麼會這樣,為你治療的時候都要裝作不知道你是誰,現在三個人都心知肚明,但他們全在裝不知道。”
“天啊……所以當初黑客白到底為什麼炸白河城啊,那可是他自己的家鄉。而且也是魚星草的家鄉,炸個彆的城不就好了。”
“姐妹你這三觀就有點不正了,不能因為黑客白長得挺好看就三觀跟著五官跑啊……炸哪座城都不行!誰的人命不是人命啊?”
“不瞞大家,我現在就很期待那個頭盔摘下來,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孩子已經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頭盔摘下來彆指望了,黑客白不可能摘頭盔的。不過他們三個都會登錄遊戲,我就不相信黑客白能把頭盔帶到遊戲裡去。”
“他帶不進去的,這和黑客技術沒什麼關係,本身外物就沒辦法帶進遊戲。我就好奇現在裝作不知道,待會進遊戲三個人坦誠相見,到時候他們會怎麼辦?”
“你們搞的我也期待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