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簡雲台閉眼緩神的時候，直播間觀眾們捶胸頓足，人都快要裂開了：
“操，代入一下我已經快要崩潰了！簡大膽這次想要幫九重瀾啊，明明想對這個人好，卻陰差陽錯害了對方555555……”
“九重瀾會怎麼想他？”
“九重瀾還不知道簡大膽的真實身份吧，這次真的想去怪誰都沒有辦法去怪，感覺無數個小細節堆砌在一起，才鑄成這次的大錯，但凡哪一環跟上都不會這麼慘。”
若是副本背景音能夠早十分鐘出來，簡雲台絕對不會登上泉水台。若是林福雪能夠早五分鐘探聽到海神的計劃，防禦不會被瓦解，鮫人族也不會麵臨如此滔天浩劫。
等等等等……一個又一個小細節堆砌在一起，所有人都是無心的劊子手。
“其實千年後就已經暗示了九重瀾會被捕，我心裡也早就有猜測了……隻是沒想到，簡大膽會是最重要的推動人之一。”
“他現在肯定內疚死了QAQ”
“比起這個，我現在隻有一個感覺——恐怖，太恐怖了。你們仔細想想，這次真的是所有事情意外地堆到了一起，才陰差陽錯釀成了這個結局。感覺未來已成定局，這種被命運推著往前走的感覺太恐怖了！”
在觀眾們毛骨悚然之時，林福雪出聲提醒，“你好好休整一下，晚上我們要一起去麵見海神，肯定又是一場精神消耗戰。”
簡雲台放下水杯，在大海裡自然不能正常飲水，林福雪給他倒的是某種植物的汁液。汁液密度比海水大，沉在杯底，被殿內夜明珠映照得紅光四射，猩紅糜爛。
像是鮮血一般。
隻是淺淺喝了一口，他就猛地彎腰，趴在床邊乾嘔不止。
林福雪嚇了一跳，左手拍著他的背，右手接過杯子看了一眼，“很難喝嗎？宮裡很多人都喜歡喝這種汁水啊，味道好像還不錯。”
簡雲台乾咳說：“形貌像血。”
喝到嘴中的那一瞬間，他的腦中頓時浮現九重瀾鮫尾被貫穿的那一幕，他連貫穿傷在哪裡都沒有看清，印象中隻有鋪滿了附近海域的鮮血，以及彌漫在鼻尖的血腥味。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甚至都有一種錯覺，就好像他喝的是九重瀾的血。
這是一種很恐怖的錯覺，即便知道自己不是受海神指派，他現在也有些不敢見到鮫人族的任何一人，包括九重瀾。
應該說，最不敢見的就是九重瀾。
回避心理，恐懼麵對。
簡雲台知道這種心理不可取，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問：“九重瀾怎麼樣了？”
林福雪搖頭說：“不知道，我已經叫紅心樂去打聽了。但……他這個人你也知道，心思永遠都不在正道上，把他往海神宮裡一扔，人就像是丟了，直接不見蹤影。”
話音剛落，屋外傳來聲音。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辛辛苦苦去打聽，剛回來就聽見某人在說我的壞話。”紅心樂嬉笑著邁步進來，一屁股往簡雲台床上一坐，吸了口氧氣說：“你們考慮考慮現狀好不好，你倆能在海底呼吸，我可不能。”
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個氧氣瓶，每十分鐘左右都要吸一口氧氣。原本是很正常的動作，卻被他做出抽大煙般的沉醉感。
見簡雲台目不轉睛盯著這邊，紅心樂隨意擺手說：“害，有啥好擔心的，九重瀾是副本的主要劇情人物，他能有啥事啊。現在隻是被關著，海神沒有下一步動作，估計得等晚上麵見海神之後，才知道他想乾什麼了。”
頓了頓，紅心樂看了一眼簡雲台，笑道：“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你們背上的那個什麼五角星咒……”
林福雪糾正：“是六芒星惡咒。”
“反正就是那個什麼咒，”紅心樂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沉聲說：“後遺症非常非常大，每次中招都會消耗身體機能，中招次數多了隻會越來越疼。我跟宮人們打聽的時候，他們都滿臉恐懼，根本不敢多提這事兒。”
事實上，根本不需要紅心樂多說。
簡雲台有多能抗痛，林福雪心裡是清楚的。隻是中招一次，簡雲台便像是病了十天半個月，到現在都沒恢複過來。
林福雪今天剛進右使殿的時候，簡雲台臥床不起，虛汗頻出，整個人像是剛從地獄裡撈出來。
他差點以為這人要撒手人寰了。
林福雪左思右想，冥思苦想，認真提議說：“要不今晚我們見海神的時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他怎麼樣？”
簡雲台：“……”
紅心樂：“……”
林福雪虛心問：“有什麼問題嗎？”
紅心樂無語吐槽說：“你是不是在B級副本裡待久了，人已經呆傻了。直接刀海神？虧你想得出來！先不提這整個宮殿裡上千名被同化的玩家，光憑咱們三個打得過他們嗎？小弟都打不過，還想著打海神。”
林福雪：“那就先讓他們恢複記憶啊！”他從身上掏出聖物，正是薔薇王冠上的海藍色寶石，“把他們全變成自己人，到時候真要打起來，海神肯定直接傻了眼。”
紅心樂笑出聲來。
“你還是想想今晚見海神，你會不會倒大黴吧。這次簡雲台可是立了功，你呢？你一直待在無人島上荒島求生，壓根就沒去鮫人族，海神不整你才怪。”
林福雪坐穩，長歎了一口氣。
“我有點後悔進這個本了。”
“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後悔。”紅心樂說：“我都好奇你什麼時候才能不後悔。”
簡雲台眉頭緊皺，扶額說：“你們能不能出去討論，我現在很不舒服。”
兩人靜默片刻，對視一眼後乖巧站起身，迅速走出了房門。
“看來五角星咒真的很疼，疼到他現在聽人說話都頭痛。”紅心樂走遠以後，才小聲感歎一句，“還好這次副本我沒身份。”
林福雪搖頭說：“他應該不是為了五角、咳，我是說六芒星惡咒而傷神。”
“那是因為什麼？”
“不知道……”
原本按照副本正常流程，玩家第一個地圖是鮫人族棲息地，完成任務之後轉到海神宮地圖。可是這兩個活寶全程被困在無人島上，壓根就沒有跟進第一個地圖。
這就導致他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紅心樂吸了口氧，高興說：“要不我進去和他玩玩骰子，沒準能逗他開心點。”
“……”
林福雪溫和道：“這個時候進去找他玩骰子，你是想死在他手裡嗎？”
左使者雪折進右使宮殿之後，竟然滿臉憂心忡忡地重新走了出來。這個消息頓時傳遍了海神宮上下，所有人短暫驚異之後就是恍然大悟——看來兩位使者之間的矛盾已經無法調解了，洛右使病成了這幅模樣，雪左使竟然還擔心前者會阻了他的路！
到了深夜，有宮人來傳，簡雲台換上海神宮特有的服飾，剛出門就看見林福雪一行人。附近還有不少圍觀群眾。
林福雪揚聲問：“你身體好點了嗎？”
這句話被宮人們自動翻譯成“你怎麼還沒死”，於是宮人們原地肅穆，驚恐不已。
簡雲台擺了擺手，沒有力氣說話。
這個動作被大家自動翻譯成“滾”。
眾人神情更驚恐了。
這種驚恐一直維持到來到海神正殿以前，眾人的心境才稍有緩和。他們一路上都擔心兩位大人起爭執，現在總算是熬到了海神殿，在海神麵前，即便是尊貴無比的兩位使者大人，想必也不敢造次。
海神宮正殿正是海神居住的地方，傳聞中海神從來沒有出過這座宮殿，以往宮人們麵見祂的時候，總是會隔著一層厚厚的藍色重紗，再加上大家夥都不敢抬頭直視海神尊容，直到現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海神長什麼樣子。
一般，消息都由統領代為通傳。
即便是兩位使者，也沒有見過海神的樣貌。但今天不一樣，此次簡雲台立下大功，徹底拉開了競爭海神之戰的帷幕。
再不見海神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正殿內有十二位貼身宮人走出，他們是貼身服侍海神的人，也隻有他們才見過海神的正貌。一見到這十二位宮人，簡雲台與林福雪就麵色微變，不著痕跡對視一眼。
其中不少人，他們都認識。
也不能說認識，就是知曉這些人是誰。打個比方，從左到右數第三人，是林福雪某次副本任務招進來的同伴。
第五人與第七人，是直播組的人。
粗略看過去，這十二人，至少有六人他們都麵熟。這些人都有一個十分鮮明的共同點——他們都是被副本同化了的鬼祟。
很明顯，被副本同化了的玩家身份與祟種的稀有度有關。
鬼祟最稀有，算下來隻有十二名活著的鬼祟玩家，他們是海神的貼身宮人。
靈祟第二稀有，至少他們現在都沒有見到一名靈祟。人祟次之，在海神宮屬於中堅力量。最大眾的妖祟宮內遍地都是。
林福雪想在附近的高身份宮人中尋找人祟查華鳳，簡雲台則是在這十二人中尋找鬼祟胖子，他們都未能如願。
簡雲台失望收回視線，敏銳感知到林福雪的身形猛地僵住。
他小聲問：“你找到查華鳳了？”
“不是……”林福雪隻來得及回這麼一句話，殿內就傳來蹦蹦跳跳的踩水聲，像是小獸踢踏著水花，歡快極了。
簡雲台偏頭看過去，心底微喜。
是金金！
金金已然大變樣，原本如同火燒雲般的毛色變成焦黑色，整隻貓像是剛挖煤回來，品種都好像不一樣了。張口咆哮間，那森然的獠牙在水底閃著微光。
它滿眼興奮盯著簡雲台，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委屈地倒地翻肚皮。
金金好像沒有被副本同化。
既然金金在，就說明胖子也在！慘淡哀雲中遍布壞消息，此時終於傳來了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消息，簡雲台立即向殿內張望。
果不其然，金金出來不久後，殿內就傳來一聲焦急的呼喚聲。
“你跑那麼快乾什麼！”
胖子飛奔了出來，狠狠搓了搓金金的大腦袋，笑罵道：“我叫你的時候永遠都裝作聽不見，每次洛右使一來你就忘了誰才是你真爹，你是他生的嗎？”
簡雲台想上前，林福雪立即輕咳一聲，遞過來一個製止的眼神。
簡雲台隻得頓足觀望。
十二貼身宮人仿佛對胖子很恭敬，垂首問候道：“陳統領，人已經帶到了。”
陳統領？簡雲台微微蹙眉。
胖子敲打金金幾下，這才轉頭看了過來，他看向簡雲台的眼神十分生疏，說話時也是滿滿的疏離與陌生。
“勞煩洛右使在殿外稍等半小時。”
不等簡雲台回答，胖子滿是同情看向林福雪，說：“雪左使，進來受罰吧。”
作者有話要說：金金：沒想到吧？金金小可愛沒有被同化！金金隻是去挖煤了嗚嗚嗚嗚……漂亮的紅毛都沒遼，大膽哥哥快幫我找回來，不然金金要哭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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