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不會分化!”
九重瀾聲音低啞,猩紅的瞳孔直視著簡雲台,竭力壓抑著自己的本能。
簡雲台心說自己馬上要被打臉了,果不其然,半小時前他還在說“你今天必須分化”,現在又正言辭說:“彆激動彆激動,沒有人想讓你分化,我也不想。”
這是多麼的反複無常啊。
他站起身來,挾製住手腕的力量突然加重,簡雲台被扯得向前撲去,一頭磕到了九重瀾的胸前,整個人都騎在了這人身上。
“……”
身下人的呼吸仿佛都錯亂了一瞬,喉嚨裡發出一聲低低的悶哼,盯著他的視線仿佛也凝結,變得更加熾熱。簡雲台哀默大於心死坐在人家的腰上,整個人都木了,手掌卻還是不受控製地“上下其手”。
他知道自己當初隻是手忙腳亂地想要爬起來,但結合現在這個形式來看……
真的很像是在故意挑撥。
他有些不敢直視九重瀾,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定定看著後者。視線所及,九重瀾滿眼的躁動,下唇卻緊緊抿著,抿成了一條緋紅的直線,像是極力在克製著什麼。
距離這樣近。
簡雲台甚至能夠看清他額上的薄汗,晶晶亮亮的,像是透明色的花蜜般。
“這是你新想出來的花招?”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九重瀾的嗓音變得更加乾澀與沙啞,“你想誘惑我?”
簡雲台:“…………”
當初在鮫人淚副本時,他想得無非是“救命”,現在想得也還是“救命”。
他現在總算是弄清楚怎麼回事了。
難怪,難怪啊!
難怪九重瀾看他的眼神這樣複雜——強製性分化的當下,他又跑上去摟摟抱抱,摸來摸去,簡直是被女兒國的妖精上身了。
硬著頭皮等了約摸半分鐘,九重瀾重重推開了他,壓抑斥道:“滾開!”
簡雲台如蒙大赦滾開,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九重瀾是真的急了,連基本的涵養都顧不上,破天荒說了“滾”這種詞彙。
然而他這口氣還沒有來得及鬆下去,又不受控製開口問:“怎麼出去?”
“……”簡雲台的心涼了一下,要命啊,他可能又要被六芒星石柱打飛了。
即便他心裡再怎麼警告,卻還是一步一步走向了最中心的石柱。
摸來摸去,最後看著六芒星符號。
“……”
簡雲台在心裡不抱希望地禱告。
不要碰它,不要碰它。
砰——
好吧。
六芒星大亮,石柱憑空掃出來一道風刃,狠狠地砍在了他的腰間。
像是有人輪著棒球棒將他打得騰空飛起,“砰”一聲巨響撞到了石台邊緣,簡雲台撐著手臂坐了起來,滿心無語。
直播間彈幕刷新飛快: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明明簡大膽臉上的表情很驚訝,但我怎麼總感覺我能透過他這張臉,看到底下刷屏的臟話啊hhhhh”
“雖然簡大膽被扇飛了,但這種梅開二度的場麵是真的有點好笑哈哈哈哈……”
“更好笑的是九重瀾現在的表情,你們還記不記得半小時前簡大膽才警告九重瀾不要碰石柱,結果他自己罵罵咧咧跟柱子杠上了,而且我印象裡好像還杠了很多次。”
“這才是第一次嘗試呢。”
幾米外傳來一聲悶哼。
簡雲台偏頭看去,“你有話想說?”
話是他問出來的,裂開也是他一個人裂開。
當然有話想說啊,人家能沒話說嗎?!
這就好像有人跟你說,擺在你麵前的水有毒,讓你不要喝。結果轉頭他自己咕嚕嚕喝了下去,還豪邁喊:“再來一杯!”
即便他的舉動離奇又異常,九重瀾也沒有問出聲,隻是古怪又猶疑看了他一眼,很快就冷冷偏轉過視線,不再看他。
曾經簡雲台以為他恨自己,才會露出這種冷冷的眼神。現在倒是理清楚了頭緒,九重瀾正極力抑製情/欲,此時的感官必定比平時要敏感許多,若是僅僅隻有他一個人,那麼隻需要閉眼忍耐即可。
偏偏石台裡還有個簡雲台。
還是個小動作頗多,話還頗多的簡雲台,時時刻刻都閒不下來。
這也太能吸引人注意力了。
九重瀾不理他,讓他離遠點,甚至不看他,想必是鐵了心不想被他影響到。
接下來十五分鐘時間裡,簡雲台自己都覺得自己有毛病了,明知道正確開石台的方法,卻在這裡不知道搗鼓什麼東西。
又接二連三地被扇飛。
石台的邊緣已經被他砸出了好幾個坑,原本一片平整,現在變得坑坑窪窪。最後一次被扇飛時,虹光甚至追著他打,他接連翻滾四處逃竄,最後逃到了九重瀾身前。
千鈞一發之際,是九重瀾揚起鮫尾將他絆倒,簡雲台才免於斷頭之險。
這下子他是真想謝謝這人了。
立場互換一下,有人若是把自己弄到這部田地,彆說危機時刻救對方,簡雲台不補一刀就已經很不錯了。
而九重瀾隻是說了句,“不要再裝好心了。”
簡雲台回:“哦?我自己想出去,怎麼在你眼裡成了裝好心。”
“你想出去隨時都可以出去。就在半小時前,你才和我說,說從古至今被關押在石台裡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出去。還警告我不要碰六芒星,不然我也會成為其中的白骨之一。”說到這裡,九重瀾微微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更加幽暗,聲線發顫說:“到頭來你自己先忘了警告,你的忘性真的好大。”
這話,似乎話中有話啊。
曾經的簡雲台是肯定聽不懂的,但是現在……他在心裡長長歎了口氣。
婆王山。
在鮫人族之時,他就和九重瀾約定要一起去婆王山,戰勝曾經遺失海神珠的陰霾。結果後來有這樣那樣的變故,海神又從中作梗,他們都默契地沒有提這件事。
不提,不代表就這樣翻過篇章。
簡雲台其實一直將婆王山之約記在心底,但找不到時機來說這件事。
九重瀾很可能以為他已經忘記了。
他自然是沒有辦法解釋的,九重瀾定定看了他數秒鐘,最後還是失望地垂下眼簾,低嘲一笑說:“將我困在這裡的是你,現在要出去的也是你。半小時前不是還口口聲聲說要親眼看著我分化才放心麼?怎麼,這才進行到一半,你就已經感覺無聊了?”
簡雲台微愣回:“你說將你困在這裡的人,是我?”
“……”
九重瀾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高高仰頭時粗喘不止。即便打定主意去無視眼前人,他卻總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注意力。
鮫尾隨之退鱗,他慘白著一張臉,一字一頓說:“除了你,還有誰能困住我。”
“那你身上的傷……?”簡雲台問。
九重瀾:“拜你所賜。”
說完以後,他仔細觀察著簡雲台麵上的表情,卻隻看見了後者恍然大悟,又了然。
竟然連一句反駁都沒有。
九重瀾暗暗皺了下眉。
他身上的傷明明與簡雲台沒有半分關係,為什麼簡雲台不反駁?
越思考這點,他的意識就越集中,石台邊緣仿佛劃出了一道朦朧的分界線。又像是大霧四起,緩慢地鋪展開來,一切都變得模糊,唯有身前人的麵貌格外清晰。
他的肌肉由放鬆轉為緊張,渾身緊繃,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極端的想法。
想要將簡雲台拽到跟前。
再壓到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