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上城某處酒吧,吧台邊。
徐晴晴正坐在橫台之前,一杯一杯喝著黃油啤酒,又止不住地唉聲歎氣。
“唉……”
酒保擦著高腳杯,好笑看她一眼,“好幾年沒見到你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沒,我出城做任務去了。”說著,徐晴晴又長歎了一口氣,猛灌一杯啤酒。
“有沒有烈點的酒?”她叫嚷道。
酒保搖頭說:“沒有。”
徐晴晴愁眉苦臉:“唉……煩啊。”
酒保放下高腳杯,稀奇笑說:“你們這些人一個兩個的都是怎麼回事啊?之前也有一個女人來酒吧買醉,唉聲歎氣的,她都連續來好多天了,比你喝得都要猛……話說,你到底是遇到什麼問題啦?”
徐晴晴鬱悶搖頭:“說了你也不懂。”
又喝了兩筐紮啤之後,徐晴晴已經有些昏昏沉沉了,剛要再長歎一口氣,身邊的吧座傳來一聲,“唉——”
她愣了愣,轉頭看去。
是一個穿著白色西裝,踏著高跟鞋,怎麼看都與酒吧格格不入的精致女人。看見酒保的無奈眼神,徐晴晴瞬間就反應過來——這位應該就是連續多日前來買醉的酒鬼女。
酒保走過去放下紮啤,規勸說:“少喝點吧,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吊死一棵樹。”
酒鬼女歎息說:“如果是我自己就好了,是我認識的一個人,他網戀奔現了。”
酒保:“這不是挺好的麼。”
酒鬼女窒息搖頭:“好什麼好,關鍵是他那個奔現的對象——也是一個很優秀的人,關鍵就是太優秀了,優秀到一起去了。”
“我靠。”徐晴晴小聲感歎了一下。
旁邊兩人都轉頭看向她,酒保問:“怎麼?難不成你遇到的也是這種情況?”
徐晴晴拎著酒瓶靠近,愁眉苦臉說:“網戀有風險,奔現需謹慎啊。”
酒保還想再聽八卦,可這時候又有其他客人喚他,酒保隻得“誒”了一聲跑了過去。酒鬼女則是好奇看來,“你也一樣?”
徐晴晴唉歎點頭,“對啊。我有一個朋友,他和人網戀好久,好不容易奔現了。結果奔現的對象家庭背景太複雜了。”
酒鬼女驚到瞪大眼睛。
“好巧,我說的那個人也是這樣。”
徐晴晴說:“那你那邊家庭背景肯定沒我這個複雜,他爸逼死了他媽媽。”
酒鬼女震驚:“我的天啊,他爸也逼死了他媽媽!!!”
徐晴晴同樣一驚,繼續說:“我朋友的對象還被他爸爸給軟禁了。”
“這個倒沒有。”酒鬼女搖頭說:“可是我說的那個人,他喜歡的人原先也差不多是被軟禁的狀態。”被聯盟。
酒鬼女捂臉說:“最近才逃出生天。”
徐晴晴:“他爸爸是個大佬。”
酒鬼女:“他爸爸也是個大佬。”
“他身懷深仇大恨。”
“他也身懷深仇大恨。”
“他媽媽死於自殺。”
“他媽媽也死於自殺。”
“他們在‘網上’分分合合好多次。”
“天啊,他們也分分合合了好多次!”
“……”
“……”
越說越新奇,徐晴晴驚喜伸手,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酒鬼女也報了名,“曹妍妍。”
“我們的姓名都是疊字!”徐晴晴驚喜得不得了,曹妍妍同樣驚喜萬分。
兩人對杯共飲,恨不得義結金蘭。
曹妍妍緩過神來,長籲短歎說:“其實以上這些都沒什麼關係,最重要的一點是——我說的那個人,他和他網戀對象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兩個人有血緣關係的……”
徐晴晴大為震撼:“!!!”
曹妍妍愣住,“你那邊該不會也……?”
“對啊!”徐晴晴狂拍大腿,哭喪著臉說:“這可怎麼辦啊,我可是從他倆相識開始嗑起的,恨不得他倆結婚的時候我當證婚人。現在看來全泡湯了,以我朋友的性格,估計會當斷則斷,不會放任自己繼續錯下去了。”
曹妍妍歎氣說:“那你朋友還算不錯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我說的那個……唉,他到現在都瞞著他網戀對象呢,愣是不敢和人坦白。但你想想看,現在不坦白,以後要是被人戳穿,他網戀對象還不得直接原地氣炸,鬨分手都是輕的,最怕說一些絕情的話來刺激人,我那個朋友可經不起一點點刺激。”
徐晴晴悲痛說:“我的朋友要是和你朋友換一下性格就好了,那他倆就能在一起了。”
曹妍妍:“是的,要是換一下性格,那你那邊就是兩個人一起瞞,我這邊就是兩個人一起斷,都是好聚好散了嘛。”
徐晴晴吐槽著簡雲台,曹妍妍吐槽著微生律,兩人一拍即合,相見恨晚。
又共飲了許多杯。
徐晴晴問:“你那個朋友現在是什麼想法?”
曹妍妍:“就還瞞著唄。你朋友呢?”
徐晴晴搖頭說:“以我對他的了解,我覺得他可能已經開始考慮分手的事情了。”
曹妍妍“啊”了一聲,慶幸笑說:“還好你朋友不是我朋友的網戀對象。要是讓他知道網戀對象問都不問、聊都不聊,第一反應是放棄這段感情,那他估計得發瘋。”
徐晴晴也說:“還好你朋友不是我朋友的網戀對象。要是讓他知道這麼大的事情,對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瞞著自己,那他估計也要氣瘋,我朋友的道德底線比較高。”
曹妍妍感歎地搖頭,雙手敬酒說:“我敬你朋友一杯,我就喜歡這種事業腦的人,什麼情情愛愛的都是過眼雲煙。為這種人辦事,我也不至於天天擔心受怕掉頭發了。”
徐晴晴舉杯回敬,說:“我也敬你朋友一杯,我就喜歡這種戀愛腦的人,天大地大對象最大,甭管三七二十一,什麼事情都先緊著心愛的人,這他媽人間可望不可求啊!”
曹妍妍羨慕徐晴晴擁有簡雲台這個朋友,徐晴晴同樣羨慕曹妍妍擁有微生律這個朋友,兩人喝得上頭,抱頭痛哭。
酒保回來的時候,這兩人已經開始喝交杯酒了,以姐姐妹妹親愛的相稱。
酒保懵逼:“……?”
他剛剛錯過了什麼???
徐晴晴拍著曹妍妍的肩膀,一臉痛苦麵具悲憤怒吼:“我不想他們分手啊啊啊啊!”
曹妍妍同樣悲憤:“我好怕這件事被戳穿啊啊啊啊!我比他本人都要怕!”
“好姐妹。”
“天上地下隻有你能懂我。”
執手相看淚眼,姐姐妹妹無語凝噎。
酒保:“…………”淦啊,醉鬼果然離譜。
又踏馬的想辭職了。
砰——
酒保一臉匪夷所思把紮啤放到吧台上,說:“你們又新點了一紮啤酒,喝得完嗎?”
曹妍妍:“錢不是問題,我來付錢!”
徐晴晴:“這怎麼可以,今天是我們姐妹義結金蘭的第一天,必須我付錢。”
兩人搶著付錢。
酒保頭疼扶額,“我問的是喝得完嗎。”
曹妍妍欣慰高興說:“今天認識你這個好妹妹,怎麼能不多喝幾杯。”
徐晴晴感動說:“當然喝得完,今天妹妹做東,咱們兩個人不醉不歸!”
酒保笑出聲,無奈搖頭說:“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景象,真是大開眼界。”
“什麼意思?”
“你們倆個啊,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激進派的人和保守派的人這麼平和的坐在一起,不僅不冷嘲熱諷,還搶著付錢要義結金蘭。”酒保話說到一半,笑容僵在臉上。
他麵前的兩個女人臉上的表情驚人的一致,先是愣神數秒鐘,而後互相對視一眼,緊接著瞳孔地震,再然後一臉遭雷劈的模樣,最後像是石化了,宛如吃到了屎。
“你是激進派的人?!”
“你是保守派的人?!”
“……”死寂。
兩人瞬間酒醒,幾近天崩地裂。
酒保:“呃……酒還喝的完嗎?”
徐晴晴:“……”
曹妍妍:“……”
買都買了,不能浪費。
最後這一紮酒,徐晴晴喝得那叫一個心肌梗塞,曹妍妍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半小時前她們還在喝交杯酒義結金蘭,半小時後貌合神離,尷尬的想去死。
酒錢AA了,徐晴晴趕緊跑了,連道彆都沒好意思說。曹妍妍糾結回頭看了眼她的背影,心裡被“啊啊啊啊怎會如此”瘋狂刷屏,一邊又滿是慶幸的心想,“還好以後都不會見麵了,真是丟死人了!要是讓派係裡的人知道我今天和一個保守派義結金蘭……丟人啊!”
這家酒吧她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趕緊換一家。
曹妍妍心想。
另一邊,徐晴晴一路狂奔回住所,開門就碰到紅心樂。紅心樂臉色不太好看,咬著牙恐嚇笑說:“你知道你今天把我扔在集市,我找了多長時間才找回來的嗎?”
徐晴晴欲哭無淚:“我已經遭報應了!太丟人了太丟人了!我以後再也不去那家酒吧了,我明天就換一家酒吧喝酒。”
她衝進了客廳裡,拿起香水對著自己就是一陣狂噴,去去酒氣和晦氣。
“咳咳咳……咳咳咳咳……”餐桌邊傳來一陣咳嗽聲,簡雲台捂著口鼻皺眉問:“你乾什麼?回你房間去噴香水,太嗆了。”
徐晴晴驚悚回頭,“你不是在研究所嗎?”
紅心樂走進來,說:“他兩小時前就回來了,坐在那堆鐵棒旁邊看了兩個小時,動都不動,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睜著眼睛睡覺。”
簡雲台沒理會他們,皺眉繼續研究白河大橋的模型——比他想象的還要困難許多,有兩根鐵棒他很確定一定會是支撐點,但抽出那兩根鐵棒以後,模型隻是有些鬆動,還有兩根支撐點會在哪裡呢?
用窮舉法的話,依舊有上萬個選擇,每個選擇又會以立方的形式加劇難題。若是給他足夠的時間,以簡雲台的毅力,盲試也要試出來,但關鍵是現在時間異常的緊迫。
盲試完全不可取。
在他身後,徐晴晴和紅心樂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他是不是知道對象是自己親哥後,受到刺激了?”
“很有可能,一個星期前他還運籌帷幄,把聯盟坑到死。現在和一堆棍子鬥智鬥勇,這看起來可不僅僅隻是頹喪了。”
“那我們得貼心點。”
“怎麼貼心?”
徐晴晴想了想,小聲說:“我們不要提起微生律這個人,爭取不要勾起他的傷心事。”
紅心樂認真點頭,“好。”
兩人來到桌子對麵,一左一右坐在簡雲台身前,欲言又止。
簡雲台皺眉,頭也不抬說:“擋到光了。”
徐晴晴微微側了一下身子,小心翼翼問:“你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簡雲台抬頭看了眼徐晴晴,又看了眼紅心樂,開口說:“來得正好,你們看看這個模型。我已經找出了兩個支撐點,橫豎各一條,是網狀交叉的支撐點。可是還有兩條鐵棒是支撐點,你們覺得會在哪裡?”
“……”徐晴晴一個頭兩個大,她甚至都沒有聽懂簡雲台在說什麼。
紅心樂垂眼看,“你找這個乾什麼?”
簡雲台:“陳伯平留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