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盈盈,在季伯兮白皙的臉上打上一層細膩的光。
他瞪著眼睛,氣鼓鼓的。
艾小岫歪歪腦地啊，“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
剛說出一個字，季伯兮就卡殼了。
他想要說什麼來著？被她這麼一懟一堵的讓他把自己原本要說的話也忘乾淨了。
艾小岫打了個哈欠,“如果沒有要說的，就出去吧。”
她轉向聞長安,“該你了。”
聞長安一呆,“哎？”
他懵懵懂懂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我？”
艾小岫：“你不是中了牽絲美人嗎？來給我看看。”
季伯兮神色一肅，“這個你能解？”
聞長安開口道：“你有解藥？”
艾小岫聳聳肩，“這天下大概沒有我治不好的病。”
季伯兮和聞長安同時沉默，他們麵上雖然不顯,暗地裡卻思量甚多。
季伯兮忽的一笑，意味不明道：“原來尊上竟這般厲害……”
聞長安微微頷首，輕聲道：“要怎麼給你看？”
他臉頰被紅暈浸染，房間內彌散開濃鬱的香氣。
他微微垂眸，矜持又略帶澀意道：“是要……寬衣解帶嗎？”
艾小岫眨了一下眼睛，“那倒是不用，你走近一點就好。”
聞長安淺淺一笑，斂袖行來，有種說不出的雅致。
艾小岫伸手拍了拍身邊的羊。
醫療救助站很快對聞長安展開全身檢查。
艾小岫的視線快速掠過上麵的身體數據，最後放在了他所中之毒上。
這兩人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漂浮在空氣中的納米機器人取了血樣，納米機器人回到醫療救助站中,開始對血樣進行檢測。
她半眯著眼睛，慢悠悠道：“相思蕊跟牽絲美人中有很多相似的成分，你們知道這兩味毒是用什麼製作成的嗎？”
聞長安看向季伯兮。
季伯兮搖搖頭，“這屬於穀中機密，我沒有資格知道。”
“師兄！季師兄！”
門外突然傳來呼喊聲。
季伯兮一高跳起來，慌張地整理衣衫。
聞長安看著動作輕鬆的季伯兮，遲疑問道：“你傷口好了？”
“哎？”
季伯兮伸手蹭了蹭，傷處果然光潔一片。
他一臉吃驚，“這……這也好的太快了。”
“季師兄！糟糕了！”
季伯兮一肚子疑惑，但因為外麵人催的急，他隻好去開門。
門外是三個著黑衣的殺手。
他們一見季伯兮就急道：“師兄，不好了！”
季伯兮無奈道：“你們師兄我好得很。”
“不，不是，是用人要燒了追魂穀！”
季伯兮一驚，“你說什麼！”
殺手急迫道：“就是那個剛剛被我們在摘星閣圍毆的男人，他現在正準備在藍煙草圃放火，已經潑上油了！”
季伯兮：“真是豈有此理！”
他一步就要跨出，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扭身去看艾小岫的臉色。
艾小岫靠著長榻邊緣，閉著眼睛快要睡著了。
她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季伯兮猶豫了一會兒，吩咐道：“我一會兒就過去，你們先去阻止他。”
“是！”三個殺手急忙飛奔離開。
聞長安用手指輕輕蹭了蹭下巴，“藍煙草圃是何處？”
季伯兮：“藍煙草是穀中一種特殊草藥，剛剛在摘星樓中的煙氣便是藍煙草燃燒出來的，它的煙氣使人產生幻覺，能夠激發人的勇氣，讓他們完成素日完不成的事情。”
“穀中的殺手很喜歡這種煙氣，時不時就要聞一聞。”
“不知道他為何要燒藍煙草，尊上能跟我一起去一趟，要他住手嗎？”
季伯兮苦笑，“我怕我一個人攔不住他。”
艾小岫：“話說，你都這麼說了，難道沒覺得藍煙草不是個好東西嗎？”
季伯兮：“哎？尊上的話何意？”
艾小岫：“這不就跟你們服用的相思蕊是異曲同工的東西嘛，隻不過一個是為了緩解疼痛要一直服用，一個是為了刺激不斷吸取，這樣能操縱人的東西怎麼想都不是好東西吧？”
季伯兮愣住了。
他以前從未這樣想過。
艾小岫抖了抖袖子，站了起來。
聞長安：“你要去看看？”
艾小岫：“我覺得這個藍煙草說不定就是製作成相思蕊和牽絲美人的重要原材料。”
季伯兮：“你說什麼！”
艾小岫聳聳肩，“來吧，帶路吧。”
說著，她一屁股坐在了長大的羊身上。
季伯兮：“……”
艾小岫對著他舉起小拇指，微微晃了晃，“快點啊。”
季伯兮條件反射感覺脖頸一緊。
他下意識摸了摸脖頸，卻什麼都沒有。
他呼出一口氣。
他簡直被她嚇怕了。
等等。
季伯兮看著自己的手，神色複雜。
他剛剛為什麼要去摸自己的脖頸？
為什麼那條繩子已經沒了，他卻總是感覺被套著？
季伯兮看著艾小岫坐著的綿羊，一瞬間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不不不……他絕不會落到這種下場的。
季伯兮艱難地笑了笑，“尊上隨我來。”
他當先一步出門，領著艾小岫前往藍煙草圃。
聞長安跟了上去。
……
外麵的雨變成了細如牛毛的小雨。
季伯兮帶著他們左拐右拐，回廊儘頭便是一大片煙雨朦朧中的藍煙草圃。
藍煙草之所以叫藍煙草是因為它們通體是一種淺淡的藍色，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片輕軟朦朧的藍色煙霧。
此時被煙雨籠罩著，藍色的煙霧仿佛是不小心在水中化開的靛藍顏料，將雨霧也浸染上清清淡淡的藍。
聞長安不由道：“這藍煙草竟這般好看。”
季伯兮點頭，“這也是穀中眾人喜愛的原因之一。”
艾小岫笑道：“但是，老話說得好，越是美麗便越是有毒。”
季伯兮和聞長安都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說這話究竟是何意？難不成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思？
淡藍煙雨中，一個黑衣身影慢慢行來。
他執著一柄黑色傘，手中拎著兩把劍。
這人越來越近，最終在艾小岫麵前站住。
這人便是方才失蹤的尹師了。
季伯兮急道：“崔兄，你為何要燒藍煙草圃？”
尹師全身上下一身黑，卻偏偏穿出了不容於塵世的出塵感。
他的聲音比寒雨還要冷。
“因為這裡的東西害國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