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欣樂得兒媳和外甥女相處得宜,由著她們說笑了一會兒才提起來意,“你姨父和兩位表哥回來了,如今在前院呢,你們且跟我去迎一迎。”
沐清溪和謝氏連忙應是,各自回房重新梳洗過,隨著杜欣去前院接人。
懷寧侯祖上是文臣出身,跟著太祖皇帝打天下得來的爵位。這一代的懷寧侯名黎,字朝元,年已四十,如今領著戶部實缺,日前因山東稅糧出了岔子,外出履職,特意帶上了兩個兒子權作曆練,今日才回。
因要麵見長輩,沐清溪特意換了件淡粉撒紅櫻的對襟褙子,深紅縐紗的八幅湘群,耳中著了明月,腕上還有一對手指寬嵌白玉的翡翠鐲子。烏黑的頭發挽起,梳成了垂掛髻,不加釵環,隻以幾支海棠珠花簪了。愈發顯得小臉白淨,清清爽爽又不失女孩兒家的嬌俏。
杜欣見了也覺得滿意,她原本覺得沐清溪衣著太過素淨,雖是剛出了孝期,女孩兒家卻不宜太過寡淡,這樣的顏色剛剛好。
“可還記得你姨父?”她挽著沐清溪的手邊走邊問。
沐清溪想了想,寧遠侯她是見過的,但是那記憶太過久遠,已經是前世她十歲之前的事了,後來便再沒見過。爹娘的葬禮上,寧遠侯也曾出席,那時候兵荒馬亂的,她根本就無心注意,此刻回想起來也隻有點模糊的印象罷了。
依稀記得這位姨父是極為和善的,喜歡女孩兒,偏偏膝下無女,小時候也是極疼她的,每次來府上做客必要抱著她玩,還曾戲言要跟父親做兒女親家。
“姨父人很好。”實在想不出,沐清溪隻好這麼答了一句。
杜欣便笑,“一會兒見著便想起來了,你姨父常常念叨你的,聽說你來了高興得什麼似的。”
出了主院,隻等了一會兒,月亮門邊就走進來一行人,為首的看上去不過三十五六的年紀,麵容溫和俊朗,身形頎長,下頜留著淺淺的胡須,通身一派儒雅之氣。
“這就是姨父了。”沐清溪心道。
兩下裡相見,看著姨父和姨母寒暄過後,沐清溪便上前請安見禮。
沐清溪的事杜欣已在信中說明,陳黎是知道的。他本來也挺喜歡這個外甥女,此時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細聲細氣地行禮,那點盼女兒的心思就又起來了。連忙溫聲叫了起,又問了些起居之類的家常話。沐清溪一一答了,心裡的局促感倒是少了姨父還像以前那樣把她當女兒呢。
見過陳黎,杜欣複又帶著她見過陳相禹和陳相昀。陳相禹一表人才,儀容瀟灑,站在那便是芝蘭玉樹,翩翩佳公子,且難得的是氣度沉穩,已經隱隱有了乃父之風。倒是陳相昀,或許是因為還年少,性子比之兄長跳脫了不少,話也多。
父子三個都是極為出色的,往這院子裡一站,便有種滿室生輝的錯覺。一家人其樂融融,十分和美。
“清溪妹妹,我回來得匆忙,也沒帶什麼好東西,這小玩意兒是路上遇到個老丈送我的,你先拿著玩吧!”因是久彆重逢,陳黎和陳相禹都準備了見麵禮,陳相昀撓撓頭,不好意思地拿出個草編物遞給沐清溪。
沐清溪接過,隻見是個藤葉編織的小兔子,物件雖然不貴,勝在奇巧。編的人手藝好,心思也靈活,竟將那兔耳朵編成了一隻垂下來的模樣。
“若不是你非要在絲市坊耽擱,哪裡會來不及給妹妹準備見麵禮,如今還好意思說!”陳相禹笑罵,他準備的是幾塊玉石,上好的紅瑪瑙,雕成鐲子簪子都使得。
陳相昀臉微紅,忍不住反駁道:“我那也是為了正事。再說了,你跟爹都送那些玉石字畫,妹妹定是見慣了的,哪有這小玩意來的新鮮。”
沐清溪聽得好笑,更感動於他這一番心意,遂說道:“多謝昀表哥,清溪喜歡得緊。”
她話音剛落,謝氏先笑了起來,打趣道:“我看不是表妹喜歡,是我表外甥喜歡才對!”
沐清溪一愣,隨即也笑開了,這種小物件,可不就是客兒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