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嬤嬤是?”沐清溪瞄了她一眼,隨口問道:“府上主子說話嬤嬤也這般隨意插嘴嗎?”她聲音不大,也沒什麼怒氣和惡意,仿佛就是單純的疑問。
徐嬤嬤卻不得不住了嘴,訕訕地告罪,“奴婢僭越了。”
沐清溪卻輕笑一聲,柔聲說道:“嬤嬤想是嬸母跟前的紅人,平日裡隨意慣了,既然如此我也入鄉隨俗便是,嬤嬤有話請說。”
這話說的不經意,仿佛真的隻是尊敬她是徐氏麵前的嬤嬤給幾分麵子,但是徐嬤嬤額上卻起了冷汗,連聲道“不敢”。這話若是有心計較,不隻是徐氏持家不嚴,她這個無狀的下人更有不是!
沐清溪又勸了幾句,見她還是不肯說,隻好轉過頭問徐氏,“嬸母,嬤嬤說誤會,我誤會什麼了?還請嬸母為我解惑。”
誤會,哪有什麼誤會,樁樁件件都是事實。徐氏本就不是多聰明的人。她在安遠侯府當家不過是因為府中無人,老夫人不管,殷氏又是個隨和性子,沒人跟她較勁。平日裡有事也是徐嬤嬤出主意,可是沐清溪一開口就把徐嬤嬤的嘴堵住了。
“誤會……可不就是誤會!嬸母親自來接你,路上的人太多,難免耽擱了時辰。”徐氏強笑道。
沐清溪聞言挑眉,無辜地反問:“我還以為這些人事嬸母特地請來做個見證的,原來竟不是嗎?”
此言一出,徐氏臉上一片火辣辣的,她可不就是打得這個念頭,此時被沐清溪明明白白地說出來無異於被人一巴掌甩在臉上。
“既是如此,還請諸位都散了吧,安遠侯府的家事,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還請諸位體諒一二。”沐清溪屈身一禮揚聲說道,上次是被逼無奈。但是她可不打算天天被人議論圍觀。侯門高府的夫人小姐哪個不是金尊玉貴,偏偏徐氏這麼蠢,上趕著給人看猴戲。
沐清溪這麼一說合情合理,周圍的那些人無論情願不情願的也都漸漸地開始散去。有那還想懶著不走的,沐清溪身邊拄著拐杖、吊著胳膊的仆從上前勸,那些人怕生事也就走了。臨走前還看了看那幾個仆從,心道沐家小姐就這麼把人驅散了,一會兒她要是受了委屈,可沒人當見證。
待人散得差不多了,沐清溪餘光一掃看見個中年男子站在遠處,看身形輪廓竟跟顏四有些相像。隔著帷帽看不清楚,等她撩起簾紗人卻已經不見了,隻好作罷。
布置好的計劃被沐清溪三言兩語打亂了,人群散去,徐氏也不用再裝,看著沐清溪恨不得生吞活剝了她。
“沐清溪,你倒是長進了!”徐氏冷聲說道,摘了麵具,她覺得自在多了。
沐清溪笑著看她,帷帽後的雙眼喜怒莫辨,“您這是什麼意思?我竟聽不明白。”
“那些流言還不都是你讓人散播的!彆忘了你爹也曾是安遠侯,安遠侯府失了麵子,你就好過了?”徐氏狠聲罵道。
沐清溪搖搖頭,“您這話說的不對,第一,那是事實不是流言,您為什麼接我回京您心裡一清二楚,不用我多說。第二,安遠侯府是安遠侯府,我爹是安國公,我娘是安國公夫人,關安遠侯什麼事?”
徐氏怒極反笑,“你這是存心跟我過不去了!”
沐清溪毫不相讓,“您如何待我,我自然如何待您,來而不往非禮也,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
徐氏被她堵得無話可說,她出身商賈,對這些拽文的東西向來是一知半解,繞著話說斷沒有討到好處的。
“說罷,你什麼時候回侯府?”徐氏轉了話題徑直問。
沐清溪嘴角輕牽,她也覺得還是這樣說話輕快,對著徐氏她實在是打從心底裡厭惡。
“您放心,我後日就回府,您隻管把清輝院打理乾淨就是了。”
徐氏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準備好的一肚子惡言沒了發泄的地方,頓時啞口無言。
沐清溪輕笑,“怎麼?您還想讓我在懷寧侯府上多留幾天?”
徐氏整了臉色,冷哼一聲,“你知道回府就好,再拖延下去也沒你的好,清輝院會打掃得‘乾乾淨淨’,你等著就是了!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