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被她戲謔地臉色愈加紅潤,卻仍然端著臉啐道:“這可是渾話,姑娘家家的竟說出這種話來,小心我稟報伯母去!”
她臉紅得很,神色卻鄭重端莊,讓殷茵一時拿不準,覺得好像真是自己猜錯了。但是認錯她是不會的,反而笑著說道:“姐姐才不會說呢,姐姐自己都看話本,叫什麼來著,對了!”她一拍手,“就叫‘迷青瑣鶯鶯念王生’!”
“呀!”謝氏驚訝,臉色紅得滴血,“你這小丫頭竟編排起我來了,也不怕給表妹看見了笑話!看我不撕爛了你的嘴!”說著就要起身去抓殷茵。
殷茵豈會坐以待斃,她身形靈活,一閃身就躲了開去。沐清溪懷裡的客兒聽到響動探了頭出來好奇地看,看著看著覺得好玩,官哥哥也跟他追著玩來著,可開心了。
最後還是殷茵體力不支告了饒,謝氏也不是真的跟她計較,就是怕她胡說帶壞了沐清溪。她看著沐清溪單純良善,又乖巧文靜,可不像是會看這些雜書的樣子,萬一被婆婆和夫君知道,她豈不成了罪人?
“還不過來我給你梳頭?”
殷茵便笑著坐到一旁的繡墩上,任謝氏幫她整理頭發。因是出來玩,陳相昀和殷磐就在旁邊,她們也沒拘著丫鬟伺候。
“表妹,你是筠姐姐的表妹,那我也就喊你表妹啦,不如你喊我表姐吧!”殷茵笑著跟沐清溪說,又好奇地問她,“表妹,你真不看那些話本?”
她認識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就是柳家那位眼高於頂的小姐私下裡還遣了人尋這些故事呢,沐清溪就這麼聽話?
沐清溪自然不是個聽話的,她在蘭溪村的時候自在得很,想看什麼書就看什麼書。不提蘭溪村,就是前世大和尚那些藏書也是千奇百怪,裡頭什麼沒有?真計較起來,這些故事話本都是小玩意了。
“姐姐可是想岔了,我自然也是個不聽管教的,隻不過先前沒人管不覺得而已。”沐清溪笑著回道,看或不看,無論怎麼說都不好,倒不如換個答法。
誰知殷茵和謝氏聽了這話俱是一靜,可不就是嘛。她們有人管有人疼才覺得偶爾看些不被允許的書是彆樣的刺激,長輩越是不許,看起來就越是開心,倒不一定是書有多好看。
實際上,那些才子佳人的調調,殷茵和謝氏都是看不上的,處處都是女子見了個男子便神魂俱付,連父母都不要了。男子必是落魄有才,女子必是千金貴女,男子推推搡搡,女子就奮不顧身。這哪裡是世家女子做得出來的,分明是那些落魄文人杜撰的東西。
沐清溪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會有這種後果,她真沒覺得有多苦,隻是遺憾父母早逝不能儘孝。而且,或許是自尊心作祟,她並不喜歡彆人因此而可憐她。她有手有腳,帶著客兒一樣活得自在,有什麼可憐的?
“清溪你放心,以後在京裡誰敢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不對,以後有我在,彆人休想欺負你!”半晌殷茵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話落,沐清溪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綻開了一抹極為溫柔的笑,這是自打她進了這屋子一來最真心實意的一個笑。也是因為這句話,起初對殷茵的那一點好感變成了真心實意的結交。殷茵雖然性子有些跳脫,但是心性實在難得,就憑這份心性,她就不該錯過這個朋友。
“這可是茵姐姐說的,以後我若是求上門上,你可不許耍賴皮!”沐清溪不客氣地回道。
殷茵拍著胸口保證,“小女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馬馬,追追!”
客兒突然接了一句,一雙大眼睛圓溜溜的看看沐清溪,又看看殷茵,忽然笑了起來。像是彎彎的月牙兒,看得人心裡都舒爽了。
“姨姨,抱抱!”說著伸出手朝著殷茵伸去。
殷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去接,帶著奶香的小團子軟軟白白,抱在懷裡彆提多暖心了。
“客兒還真是人小鬼大!”謝氏指著客兒笑罵。
沐清溪和殷茵一想,可不是,殷茵一說護著沐清溪他就給抱了,不是人小鬼大是什麼!
“大嫂,兩位表妹,遊船準備好了,咱們去江麵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