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要不要告訴老夫人?”梧桐問。
徐氏擺擺手,“不必,先前的事老夫人還惱著我,我若是再去告狀就太刻意了。這事不必多管,老夫人既然重新出山,就容不得這府裡有一丁點瞞過她的地方。你們且等著看吧,雙鶴堂那邊怕是早就知道了。”
正在這時,丫鬟在簾子回稟:“啟稟夫人,雙鶴堂派人去了清輝院。”
梧桐和徐嬤嬤紛紛奉承徐氏先見之明。
“派的是誰?”徐氏問。
小丫鬟回:“是老夫人身邊的紫葉姐姐。”
徐氏滿意,“做得很好,繼續盯著去吧。”
木槿堂的人雖然換走了一半,但是新來的早就被徐氏籠絡得差不多了。老夫人捂著先前的事家醜不可外揚,新來的不知道徐氏和老夫人的齟齬。何況,大家族裡多半都是兒媳掌家,徐氏是侯夫人,不用刻意做什麼,底下人也會爭搶著表忠心。
丫鬟退下去,徐氏才露出一絲疲態。按著太陽穴問徐嬤嬤,“河哥兒那怎麼樣了?”
“浪少爺開解著呢。”徐嬤嬤回。
沐清河這次也上了榜,隻是名次不佳,勉強掛了個尾巴而已。他心高氣傲慣了,滿以為就算不是前三也差不到哪兒去。他是衝著一甲前三去的,先前與人宴飲無不是意氣風發信心十足,眼下張了榜覺得沒臉,躲在屋子裡生悶氣不肯見人。
徐氏歎了口氣,“他們兄弟倆能說話自然是最好,河哥兒心氣太高,能登科已經是好事了,咱們這樣的人家榮華富貴跑不了,何必還要掙那份名聲。徐嬤嬤,你多看著些,哥兒要什麼決不能短了,若是銀子不夠就從我這裡出。”
說完見徐嬤嬤神色猶疑,就問:“怎麼?”
徐嬤嬤忙給下人使了個眼色,梧桐也沒能留下,待人都走了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夫人,這個月的月例已不剩多少了……”
“什麼?!”徐氏驚訝,“不是才月初!”
徐嬤嬤也覺得難以啟齒,若不是徐氏說起來,她還打算再瞞幾天的。這三年來徐氏掌家,木槿堂的日子自然過的十分滋潤,從沒有短的缺的。徐氏自己是主母,從不委屈自己,想要什麼就直接支銀子買,她看上的東西動輒幾百兩銀子出去。
可事實上,徐氏作為侯夫人每個月的月例也不過七十五兩而已。這七十五兩看著不多,可是侯府中胭脂、水粉、首飾都有定期采買,並不算在份例裡。四季衣裳也是單獨另裁,或是拿了布匹給府上的繡娘做,或是請了外頭的繡坊來做,也都另算。至於日常吃喝本都是有常例的。
可以說,那七十五兩銀子隻是零花錢,預備著主子們想加個菜、多買盒胭脂或是買些外頭的小玩意兒或是打賞下人用的。
徐氏大手大腳慣了,從沒被這七十五兩銀子拘住過。以前她掌家,支使銀子賬房也不敢管。現如今,老夫人把管家權收了回去,賬房那邊自然換上了老夫人的自己人,她再想隨意花用就不行了。
掌家的時候徐氏是沒什麼存銀子的心思的,所有銀子都是自己的,哪還用單獨存,她吃飽了撐的不成?如今,沒了銀子來源,她的嫁妝早就被沐馳拿去還賭債,她是一點體己都沒有。
徐氏每天早上都要吃一碗金絲燕窩粥,還讓沐清菀也要每日吃一碗,美容養顏又補身體。這東西是不在份例裡的,要單獨支銀子給廚房。金絲燕窩市麵上是五兩銀子一兩,母女倆這麼個吃法,七十五兩銀子哪裡夠花?
於是,徐嬤嬤就發現這個月還沒過幾天呢,木槿堂的日子就快過不下去了。
徐氏聽完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紅是羞得,白則是氣得。
“這、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她怒聲歎道,心底卻想這樣下去不行,無論如何要找機會把掌家權拿回來。
“夫人,眼下如何是好?”徐嬤嬤問道。
徐氏扶著額頭想了想道:“開了小庫房吧,那裡麵都是值錢的玩意兒,去當個幾件先支應著。”
小庫房……那裡麵可都是……
徐嬤嬤心裡一驚,“夫人,這……不好吧?萬一給外人看出來了?”
徐氏煩躁地打斷,“有什麼不好!金銀珠寶相似的多了去了,誰能看出來?”
“是。”徐嬤嬤隻好應了。
“兩個哥兒那裡多準備些銀子,寧可短了我的也不能缺著他們。菀姐兒那的燕窩……先斷了吧,就說我說的,過不久就是及笄禮,怕她豐腴了。”徐氏又道。
吃了三年都不見豐腴,哪裡就會因為這幾天顯出來了,這理由大小姐能信嗎?
徐嬤嬤心中連連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