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姨娘如今有了身孕,更要好好保重自己,可不能再不吃飯了。這是大夫開的保胎藥,您喝了睡一會兒吧。”
蓮香端著熬好的藥過來,之前董姨娘流著血被人抬回來的時候她都快要被嚇死了。
董姨娘性子溫婉,進府這幾年以來從沒苛待過她們。老爺又十分寵愛,十日裡有七八日是歇在這邊的。跟著這樣的主子,日日都能得些賞賜,何況,伺候了幾年主仆間的情分不是假的。
沒想到竟然是有了身孕,蓮香萬分慶幸木槿堂那邊沒做什麼罰姨娘做什麼重活兒,不然孩子要是沒了多可惜。
董紅渠並沒有聽清蓮香的話,她怔愣著接過藥,一手撫著小腹,眼神放空無處著落。
她竟然有了孩子,這個孩子來得如此不是時候……
“姨娘不知道,老爺今天發了好大的火,可見是把姨娘放在心坎上了,看以後夫人還敢不敢……”
“蓮蕊。”見她越說越不像話,董紅渠打斷。
蓮蕊吐了吐舌頭,她就是覺得高興嘛。以後姨娘有了孩子,老爺一定會更喜歡姨娘的,後院裡都多少年沒有孩子出生了。隻看老爺因為這個都把夫人給罵了一頓,等小少爺出生,姨娘的日子會越過越好,她們也跟著沾光。
董紅渠喝了藥躺下,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她知道沐馳原是有三子兩女的,長子是夫人進門前生下的,落了地長到三歲上就沒了。還有個女兒生在大小姐前頭,是姨娘生的,落地不滿周歲一場風寒沒了命。
沒有孩子時夫人尚且處處針對,有了孩子……她真的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嗎?
木槿堂裡,徐氏一邊哭一邊又摔了個梅瓶,“他竟然為了個姨娘數落我!董氏那個小賤人不過是個姨娘!一個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他竟然如此混賬!”
“娘!娘!您彆氣了,爹那是氣頭上一時糊塗,不是真心要罵您!”沐清菀躲著飛濺的碎瓷、雜物上前勸。
徐氏猶覺得不解恨,她是真沒想到董紅渠竟然會懷孕,更沒想到沐馳會為此大發雷霆指著她的鼻子罵妒婦。明明……明明進府的時候都用了藥的,怎麼就懷孕了!
她就是妒忌怎麼了!他娶了她,讓她受了那麼多委屈,竟然還想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娘?娘您消消氣,那不過是個姨娘,怎麼處置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何必因此跟爹治氣呢,氣壞了您自己不說,平白讓那個賤人得利。”沐清菀挽著徐氏勸道,她覺得母親這樣實在是蠢。本來爹就寵愛董氏,這麼一鬨不是更把人往董氏那邊推嗎?
要她說,這時候娘就該怎麼大度怎麼來,讓爹看見。至於暗地裡怎麼做,爹又不知道。十月懷胎,孩子離生下來還早得很呢,這中間什麼事不可能發生?
徐氏疲憊地擺擺手,她早就不指望跟沐馳重修舊好。打從那事出來,她就知道了。不說彆的,她自己想想都覺得惡心。
她難受,他憑什麼好過!
“娘這是怎麼了?”院子裡的丫鬟戰戰兢兢,沐清浪一進屋就看見滿地狼藉。
徐氏喘了口氣回過神來,在兒子麵前她一向是端得住的,“沒什麼,都是些煩心瑣事。讓她們收拾著,咱們去隔壁說話,你來是有什麼事?你大哥呢?”
沐清浪猜測是後宅的事,他身為男子不便知道,便不多問,隻勸了一句:“母親要保重身體,生氣傷身。”然後便將來意說明。
沐清河自從春闈過後便心緒不佳,雖然登科上榜,卻是最末等的同進士。科舉三甲,一旦入圍以後便不可再考,也就是說他這輩子說出去也就是個同進士了。
以科舉出頭的希望落空,沐清河不願在京中往來應酬,總覺得出門彆人都在看他的笑話,就躲到城外莊子上住了一陣,沐清河陪同。對外就說是兄弟倆結伴同遊去了。
“大哥還在莊子上,王閣老家王兄和嚴家表兄恰好也去了那邊的莊子,遇見打了招呼才知道王家小姐也在,大哥就讓我回來問問兩位妹妹想不想同去散心,也好跟王家小姐做個伴。”
京郊那一片莊子都是挨成片的,去了出門都能見到幾個熟人。隻不過這時節京裡正熱鬨,去的人少罷了。
“娘,咱們也去吧!正好娘也去散散,何必待在家裡生氣!”沐清菀一聽雙眼發亮,立刻勸徐氏。
徐氏本來有些猶豫,沐清菀的及笄禮要到了,她原本是打算把她拘在家裡收收性子,這會兒見她這麼想去,又有王家小姐在,想了想便同意了。
“你去吧,娘就不去了。”她若是走了,這府裡豈不成了董姨娘的天下,“去了那兒好好玩,但是不可過了,凡事多聽你兩個哥哥的話。”
沐清菀連連點頭,心滿意足地收拾行裝啟程,一刻都不肯多等。
徐氏卻想起沐清浪說的是兩位妹妹,可是眼下沐清溪搬到了風霽堂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呢,於是說道:“溪姐兒被你三叔接過去了,眼下不在府裡。”
沐清浪原本想問的,回來之前,兄長幾番叮囑要把沐清溪也帶過去,既然如此不湊巧,少不得要讓兄長失望了。
“是,母親,我一定會照顧好妹妹。”
第二天一早沐龐氏聽說沐清浪把沐清菀接走了,好半天沒說話。
紫蝶覷著老夫人的麵色知她大概心情不好。
能好嗎?孫子回家一趟,沒來請個安就走了,孫女離家,不請示一句就走了。
這讓老夫人的臉往哪擱?
紫絮悄悄地進來,給紫蝶遞了個眼色。被沐龐氏看到,喊過去回話。
紫絮是奉命去風霽堂打聽消息的,“回老夫人,二小姐已經醒了,聽說是寶嚴寺的智空大師治好的。”
“還有什麼,一並說吧。”見她欲言又止,沐龐氏催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