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殿下那樣的人,沒人傾慕才奇怪呢。
廣陵禪房裡。
智空收了針,把昏睡中的客兒交給珠璣照看便起身離開。隔間裡趙正一手執筆寫著什麼,聽聞他進來頭也不抬地問:“如何?”
“施了針,睡了。”智空言簡意賅地答道。
趙卻眉間輕皺,目光從書信上轉到智空麵上,看了他一眼。
智空繼續假裝無辜,麵帶疑惑地看著趙,想看他接下來會如何問。聽某侍衛說,前天夜裡孤男寡女極樂淨土……好想知道有沒有發生點什麼啊!
被點名的某侍衛冷不防打了個噴嚏,揉一把鼻子嘀咕:該不會是那小丫鬟暗地裡罵我?嘖嘖,正事辦完了早點回去哄她!
孰料趙隻是那麼看他一眼,便轉開目光,專心致誌地繼續回信。智空這下卡了殼兒,對方不配合,這戲沒法接著唱啊。
“北狄來使已在路上,派人盯緊了。”趙淡聲吩咐,仿佛剛剛隻是隨口一問根本沒放在心上。
被迫把話題轉到正事上的智空隻好道“是”,問起北狄此次的來意。
自安國公去後景王領兵守邊以來,北狄連戰皆敗,幾無一勝,年前景王以少勝多大敗北狄犯邊之旅,此次北狄來使打得名頭便是“修兩國之好,息兵戈之爭”。若非如此,承安帝也不會在此時將趙調離北境卸了兵權。
至於私底下北狄的真正來意是什麼,或許就隻有北狄自己知道了。
“程子琦那邊有消息?”智空問。
“靜觀其變。”趙道。
智空明白,大約程將軍也沒打聽出來。此次北狄來使來得蹊蹺,仗打了這麼多年,北狄也求過和,梁朝卻少有答應的時候。全因北狄狼子野心,一紙合約不過是他們休養生息的借口,大梁朝明知道是借口又怎麼能容他們在眼皮子底下坐大。
“殿下放心,和尚即刻派人。”
趙點點頭,一時無話。智空傳信回來,路上卻又聽了個不得不說的傳聞。
於是,放下先前的疑惑不提,跑到趙麵前。
“我說殿下,外頭那事兒是你讓人做的?”這麼缺德的事一般人可乾不出來。
趙抬頭掠了他一眼,語氣冷如寒冰,“罪有應得。”
這是承認了。
智空忍不住抖了兩下,想想他先前的打算真是太“善良”了。
卻說嚴章和沐清河連夜被驅逐出寶嚴寺,寶嚴寺地處京郊,要徒步回京就算走到天明也回不去。何況三更半夜,陰雨連綿,嚴章又帶著傷,兩個人走了沒幾步路就走不動了。沐清河身上沒傷,嚴章卻失血過多,神智都快不清醒了。
一開始,沐清河還有心背著嚴章,一方麵是因為念著幾分親情,一方麵也是因為先前拿嚴章擋箭而心虛。可是,在雨越下越大,山路越來越難行以後,沐清河就不得不另作打算了。
嚴章受了傷,景王的手下出手,這傷絕對不是看著嚴重,而是實實在在地想要人命的。沐清河不是個傻子,相反,他覺得自己很聰明。
背著嚴章走回去,先不說他一文弱書生能不能把他送回京,這副樣子進了城,他敢說不出一天,流言就能飛滿整個京城。他才剛剛從前麵的名次之痛裡走出來,怎麼能再把自己陷進去?
他看了看背上昏迷不醒的人,至於嚴章,受了這麼重的傷,又不曾及時醫治,能不能留得住命都是兩說。活下來算他命大,若是……活不下來,自然也算不到他沐清河頭上。
所以,沐清河做了個決定。死道友不死貧道,大難臨頭,保命要緊。他尋了塊不起眼的地方,把嚴章放下,又特意用草叢做了掩蓋,防止他人窺見。而後,自己則換上嚴章的衣服(防止彆人認出自己),打算儘快趕到城下,趁著清晨人少悄悄進城。
雨夜道路難行,難為他一個書生竟還能記得回城的路。眼看著快到城門前時,天色也快亮了。沐清河灌了鉛的雙腿登時覺得有力氣多了,牟足了勁兒就要往城門走,孰料,剛邁出一步,腦後一痛,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同一時刻,城內嚴府後門門口,早起的下人出門采買,一開門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嚇了一大跳。及至看清了人的麵貌,再不顧的采買,大呼小叫地衝著後院跑去,“不好了!不好了!公子被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