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錦繡握著沐清溪的手,明顯感覺到那雙柔軟幼嫩的手掌心汗濕,一片冰涼。
“小姐,放寬心。”夫人自儘的事一直都是橫在小姐心頭的一塊巨石,此去不管結果是什麼,小姐都不會好受。
要麼是夫人真的拋下一切追隨老爺去了,要麼是有人謀害了夫人。
無論哪一種,都叫人無法安然接受。
李柯在醇楓樓要了個雅間,他今日約了貴客。醇楓樓的酒十分特彆,若是能跟後麵的東家談妥了,將酒運到南邊去,一定會賣得更好。南邊文風盛行,文人雅士最愛附庸風雅。一個玉友,一個荷葉,多好的名字。放在那些文人口中,玉友就是君子如玉,明玉似水,交友就該君子坦蕩蕩。荷葉嘛,大概就是大巧若拙,返璞歸真了。
酒味清淡,又不黏膩,他敢打賭那些文人一定喜歡!
正想著,敲門聲響起,貴客到了。李柯連忙起身去迎接,打開門,外麵站著個瘦瘦高高的男子,麵容清秀溫和,看著有股子書香氣,卻沒尋常讀書人的迂腐。
這就是釀酒的東家?
看著很好說話的樣子啊,李柯樂嗬嗬地想。
“勞您久候,在下失禮。”白璧走進來看向李柯笑著說道。
“哪裡哪裡……”
遠誌客棧一間上房裡。
“叨擾李夫人,還請莫要怪罪,我家主人片刻就到。”玄圭對芸娘說道,“李夫人不必驚慌,在下的主人隻是想問您幾個問題,絕不會傷害您。”
芸娘看著麵前高大的男子,不自覺地咬了咬唇。喚她“李夫人”其實是不妥當的,她隻不過是個妾,哪有資格稱夫人。但是,她卻感激眼前這人的細致。
今日一早,夫君剛剛出了門,就有人送到小院裡一封信,信上稱是她的故交,邀她到遠誌客棧“盈”字號上房見麵。她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驚慌。三年前的噩夢剛剛遠去,她一開始以為是二夫人的人發現了她,可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對。二夫人的手段向來殘酷,若是有心折磨她早就派人來抓了,何必繞個圈子約她見麵。而且,約見的地點又是在遠誌客棧裡麵,這讓她放心了不少。
既然不是二夫人的人,那可能真的是故人了。
京城裡還有什麼故人?
來之前她想起了很多人,夫人、虹霓姐姐、雪竹姐姐、趙嬤嬤……
可是,到了以後,見到這個高大的男子,她開始意識到要見她的人恐怕並不是她所想的任何一個,能讓這樣的男子稱為“主子”,身份必然不低,她這麼貿然應下是不是太大意了?
她胡思亂想著,門忽然間被推開。她看向門邊,隻見那裡立著一個女子,穿著藕荷色的裙裝,眉目清秀婉約,看著十分眼熟。
“凝芸。”錦繡看著眼前做婦人打扮的女子,很難跟記憶裡那個活潑機靈的小丫頭聯係到一塊兒,若不是那張臉變化不大,她都要以為白璧他們找錯了人。
芸娘看著眼前的女子,看著看著,眼睛的驚訝越來越明顯,有淚水聚集滾落眼眶,“你是……你是……錦繡!”她抖著聲音說道。
“是。”錦繡笑著看她,眼底一片濕潤。
玄圭合上門退了出來,轉身走到隔壁的上房裡。
沐清溪雙手捧著個白瓷茶盞,見是他沒說話,隻點點頭示意他坐下。她很想知道芸娘會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自己想聽到些什麼。無意識地擺弄著手裡的茶盞,聽著隔壁傳來的說話聲。
久彆重逢的喜悅,彆後再見的敘舊,然後,錦繡把話引向了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