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搖頭道自己不知,錦繡命她去外麵稍等,自己則扶著沐清溪進了裡間更衣梳洗。
“小姐,您要沉住氣。”錦繡憂心忡忡地看著她,“想想小少爺。”進來的時候她就發現了,沐清溪手心裡滿滿的冷汗,掌心裡的指甲印一個比一個深。
“我沒事,你放心。”沐清溪說,到了這一步,她越要沉住氣。她的祖母比她想象中要強大,她不能露出絲毫痕跡。
錦繡為她換了一身鬆花色纏枝葡萄紋飾的長身褙子,花苞髻上沒有簪花,隻是應景的帶了兩個艾草編織成的花環,身形還是偏瘦,卻多了幾分少女的清新自然。
“走吧。”沐清溪起身往雙鶴堂去,待會兒對她來說是一場硬仗,她必須穩住自己。
景王府。
趙聽說來送帖子的是個小廝便沒見,沐清溪身邊是沒有小廝服侍的,既然不是沐清溪身邊的人,他沒必要見,隻讓人把回帖送上來。
沐清溪的回帖比景王用的精致得多,到底是女孩兒用的東西。上麵綴了淺淺的桃花暗紋,一打開仿佛還有桃花的清香撲鼻而來。帖子上的字文雅秀美,一個個端莊沉靜,骨子裡卻帶著幾分風流。他拿著帖子,仿佛能看到小姑娘坐在桌前鎖著眉執筆的樣子。
他知道這帖子不合時宜,她一定不會答應,但是就是想逗逗她。
她不是想遠著他嗎,他就偏不讓她如意。
趙自問活了二十幾年從沒有過像現在這樣的心情,就像手裡捧著一個寶盒,他知道裡麵是什麼,可是曾經同樣見過這個寶盒的另外一個人卻不記得了。
他一麵覺得這個秘密隻有自己知道也不錯,另一方麵又會覺得憑什麼我還記得你卻忘了,我不說我不說我就是不說,我要看看你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
如果沐清溪一直想不起來會怎麼樣?
趙心底模模糊糊有個聲音,如果一直想不起來……
不出意料的,小姑娘拒絕得很明確,話說得很委婉,叫人明明被拒絕了也說不出責備的話。
寶嚴寺嗎?
趙想了想提筆,待要落筆時卻忽然想到了什麼,一猶豫一滴濃重的墨滴便落到了鋪開的雲箋上。
算了,她若不想見他,總會想法子躲著他,倒不如不要告訴她。
“告訴來人,說我知道了。”趙道。
侍衛領命退出去,書房裡安靜下來。趙看著小廝送來的粽子和雄黃酒,忽然間想起那一壇冰焰酒,嗓子有點癢癢。乾脆大手一揮,決定晚飯就用雄黃酒和粽子代替。
賀子琦過來的時候就見景王心情很好的樣子,唇角居然勾著笑,這可實在不多見。於是,腆著臉問:“王爺有啥好事啊?”
趙瞥了他一眼,瞬間收回嘴角那抹笑,冷冷道:“你來做什麼?吩咐你辦的事呢?”
賀子琦來不及感歎他變臉之快就被如此冷漠的語氣傷到,跟著這樣的主子還能一片忠心,他真是太實在了。
“這不端午節嗎,我家老爺子讓我給您送點粽子過來”,賀子琦說著,一低頭看到另一邊桌案上還沒收起來的粽子和雄黃酒,“咦?竟然除了我以外還有人會給王爺您送粽子?這手法包的不錯啊,像是江南一帶的手藝。”
賀子琦一邊說一邊好奇地走過去,趙的性情他了解,一般人送的東西進不了書房,都是交給管家處置。能送進書房的說明送的人不一般,很受景王看重。
這人誰啊?
“我怎麼聞著這雄黃酒跟我家的不一樣?”賀子琦隔著酒壺聳聳鼻子,抬手就想倒一杯嘗嘗。
“住手!”趙眼看著那雙手快要落到酒壺上,不耐煩地阻攔。
景王冷了臉,賀子琦飛快地收手,以免被穿小鞋。臉色訕訕地解釋:“屬下這不是好奇嘛。”
趙依然冷著臉,“有話快說。”
“是是是,”賀子琦隻好遠離了粽子和雄黃酒,“山東那邊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