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時分,夕暉落照,橘黃的光暈灑滿大地。清暉院裡靜悄悄的,惟有院子邊上的石榴花開的正好。清風徐來,緩緩吹散積攢了一日的暑氣,幾隻黃鸝鳥兒在枝葉間穿梭,唱著清脆悅耳的歌。
在這樣靜謐溫馨的氛圍裡,端午龍舟賽出事的消息傳來,沐清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搜腸刮肚將前世的記憶翻了一遍又一遍,怎麼都找不出關於這次龍舟賽的記憶,越是找不出她反而越覺得疑惑。
前世被關在清暉院裡出入不得自由,但也並非完全與世隔絕。總會有嘴碎的丫鬟在進進出出間有意無意地帶給她一些消息。當然,這些消息大多是對她來說壞的、對二房來說好的,是徐氏和沐清菀有意用來折磨她的手段之一。如今她卻慶幸,多虧有了這些零碎的信息,她才能約莫知道一些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如果沿著前世的軌跡,沐家二房是有資格去觀賞龍舟賽的,而以徐氏和沐清菀的性格,她們不會錯過任何可以彰顯自己的身份的場合,可她卻沒有聽過任何關於這次龍舟賽的消息。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上輩子二房去了龍舟賽,但是龍舟賽上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彆的事情。徐氏和沐清菀沒有出風頭,如果出了的話,一定會有丫鬟來向她炫耀。她們也沒有遇到任何意外,否則沐清菀一定會來清暉院找她撒氣。
那麼,就是這輩子發生的變數了。
沐清溪一時間想不出這事會對她有什麼影響,遂轉而追問起彆人。端午龍舟賽有身份的世家官員和家眷大多都會出席,起初或許隻是為了熱鬨,日子久了,就成了一種身份的象征。
不巧,她親近和熟識的人大多都是有身份的。
比如懷寧侯府上的姨母和表嫂,再比如殷茵和曹元瑜。
回話的是春棠,“小姐放心,奴婢已經遣人去問了,今日孫少爺身子不適,夫人和大奶奶並不曾前去。至於殷家四小姐和元瑜郡主那裡,錦繡姐姐派了人過去,眼下人還沒回來。”
姨母和表嫂沒事,沐清溪先是鬆了一口氣,聽聞官哥兒身子不適,心裡又是一緊,“官哥兒病的可嚴重?”
至於殷家和曹府,她現在也急不得,出了這樣的事,恐怕兩府上都是亂糟糟的。
“小姐放心,孫少爺隻是貪涼腸胃不適,並無大礙。”春棠回道。
“那就好。”沐清溪這才放下心,不過還是打開庫房,帶著人挑了幾樣調理腸胃的藥草,讓春棠親自跑一趟送到懷寧侯府上去。又讓錦繡傳信給外邊的白璧和玄圭,這幾日查探以前舊人的行動暫時停下,龍舟賽出了大亂子,官府肯定要徹查。為免麻煩,還是暫時安分些好。
剛吩咐完這些,琉璃走了進來,她看了看沐清溪,沐清溪會意,讓屋子裡其他伺候的人都下去,問她:“發生何事?”
琉璃走進了悄聲說道:“小姐,二房大小姐不見了。”
沐清菀不見了?!
“真的假的?!”沐清溪驚訝地看著琉璃,後者神色如常,顯然不是在逗她。
“怎麼回事?”確定琉璃不是開玩笑,沐清溪不自覺地緊鎖眉頭。
“奴婢也不清楚,回來以後奴婢奉命監視木槿堂。被買通的小丫鬟告訴奴婢,大小姐一早就不見了蹤跡。是大小姐身邊的秀兒報過去的,如今,秀兒人還在木槿堂的偏房裡跪著呢。”
“徐氏知道沐清菀失蹤的事?”沐清溪有些不明白,老夫人已經明白表示不願意府中人此時出府,徐氏和沐清菀怎麼還如此一意孤行。
她以為徐氏事先知道,而秀兒罰跪不過是兩人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誰知琉璃卻告訴她不是,“二夫人應該也不知道,那小丫鬟說二夫人發了好大的火,還勒令底下人一個字也不許透露。她是進屋子打掃碎瓷片的時候聽了一耳朵,其他人都還不知道。”
那就是沐清菀自作主張了,怪不得徐氏今天神色不對,沐清菀失蹤去了哪裡?又為什麼這麼做?
不知怎麼的,沐清溪想到了端午龍舟賽,她在想,會不會沐清菀偷偷跑去了龍舟賽?
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今年安遠侯府是不參加的,也就是說坐席上不會有沐清菀的位置,她就算去了又能怎麼樣?眼下安遠侯府聲名狼藉,各府女眷唯恐避之不及,徐氏的娘家在京城沒什麼地位,她不記得沐清菀有交好到不計名聲幫她的好友或長輩。
那麼,她到底去哪了?
沐清溪心底隱隱約約覺得事情超出了預料,她讓錦繡過來,把事情一一說與她,信還沒來得及發出去,索性她一塊兒交代,“這事還是交給白璧和玄圭去查,他們在外邊接觸的人多,比我們更方便。我總覺得這事不簡單,另外,讓他們著重查查沐清溪和王家大公子是什麼關係。”
“王家大公子?王閣老的孫子?”錦繡疑惑地問。
事關前世記憶,沐清溪無從解釋,隻好含糊地說道:“你先讓他們去查,這事我暫時也沒辦法確定,且看會查出些什麼吧。切記一定要謹慎,千萬不要跟官府的人起衝突。”
錦繡隻好應“是”,去給白璧和玄圭傳信去了。
景王府書房。
端午龍舟賽的事一出,鄭誠和賀子琦第一時間來找景王。
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你們以為這事是我讓人做的?”
下首的兩人麵麵相覷,不是他們以為,而是這事發生的實在太巧,巧得讓人沒辦法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