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提心吊膽地答了句“是”。
沐龐氏威嚴的目光看過下首的所有人,目光觸及二房裡瑟縮著的幾個庶女的時候忍不住皺了下眉,不過,到底沒有心思多說。
雙鶴堂的正廳其實很少用,一旦動用那就說明是出大事了。董紅渠攥緊了手裡的帕子,掌心裡的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我安遠侯府沐氏乃是江南大族沐氏的分支,自先祖起詩書傳家,義理治家。老侯爺血戰沙場拚下了這份偌大家業,我侯府雖然算不上一等的世家貴胄,可教養子女從不敢懈怠。為人子者,當孝;為人母者,當慈。忠孝節義,禮義廉恥。這八個字我雖不親自教你們,卻要你們事事時時放在心上。”
沐龐氏說到這裡頓了頓,她看著徐氏,目光寒涼。
“而今,我侯府竟然有人膽大包天,公然挑釁家法家規,置侯府百年名聲於不顧。我雖然老眼昏花,卻斷不敢留著這樣不孝不節毀壞家聲的東西禍亂子孫。”
“老夫人!”徐氏越聽臉色越白,她已經猜到老夫人想乾什麼了,不行,那是她的女兒,怎麼能……
“徐氏!你閉嘴!我還未追究你教女不嚴之過!”沐龐氏怒聲嗬斥。
一句“教女不嚴”堂下不明白的也都猜到一二了,這些年二房被承認的女兒惟有徐氏的親生女兒沐清菀而已。
“老夫人,菀姐兒她年少無知,罪不至死啊!”徐氏苦求。
沐龐氏絲毫不為所動,無論沐清菀找不找的回來,她失蹤夜不歸宿,名聲都已經毀了。她毀了不要緊,沐家還有其他的女兒,尤其是沐清溪。一旦沐清菀的事情捅出去,沐清溪的名聲也會受影響。前有沐清河的醜事,若再有沐清菀的醜事,王家的婚約那就真的要保不住了。
“沐氏女清菀,秉性頑劣,不堪教養,今逐出……”
“老夫人!老夫人!”紫蝶忽然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
沐清溪心道,來了。
“胡鬨!成何體統!”沐龐氏連番被打斷,怒火上湧。
紫蝶也是急了,她素日裡最穩重,可是今兒這事實在是突然。
“老夫人!宮裡來人了,大小姐也回來了!說是還有旨意,人已經在門口,侯爺去招待去了,老夫人您快準備吧!”紫蝶一口氣說完。
沐龐氏聽完直接愣了,半晌反應不過來是怎麼回事,沐清菀怎麼會牽扯到宮裡?
“老夫人!老夫人!”紫蝶隻好急匆匆把沐龐氏扶到隔壁,沐龐氏身上是有品級的,接聖旨須得按品大妝,馬虎不得。
沐龐氏走了,餘下屋子裡的人麵麵相覷都不知該如何作為。徐氏已經起了身,她看似淡定地整了整衣襟,然後走出了雙鶴堂,如果忽略差點被絆倒的事實的話。
沐清溪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從頭到尾就是一出鬨劇,唱戲的都散場,她也沒必要在這裡傻站著了。
“三嬸,我那裡做了些小點心,要不要過去嘗嘗?”
沐殷氏滿肚子疑問,早就想拉著沐清溪問了,見此立刻答應。沐清溪走出正堂之前還是忍不住回首看了看屋子裡的三個庶妹,如果不是重活一世,她比她們活得還要慘。
她們眼睛裡的東西她不是沒有看見,可是,那不是她的責任。每個人都可以讓自己活得好一點,隻看他有沒有在適當的時間和地點清醒過來。
她醒了,付出了一世的慘痛代價。
她們又能付出什麼呢?
這世上沒有誰欠誰,沒有誰非得要幫誰。
夜風拂過麵頰,夏日的風溫柔卻帶著熱意。她忽然想起一雙燦如星空深海的眸子,那雙眼睛的主人又是為什麼對她好呢?
若不是午間那張紙條,她也不會知道沐清菀竟然那麼大膽,真的跑去龍舟宴。不止如此,還大顯身手,在危急時刻救了困在火海中的徐賢妃。
徐賢妃,徐斐。
沐清溪不得不承認,沐清菀跟她天生就沒有和平相處的可能。
而趙,她要怎麼回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