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實不止沐清溪不理解,就連皇後也不理解,因為要沐清溪進宮並不是她的意思,而是承安帝的意思。因為這道旨意,殷皇後整個宴上都在有意無意地觀察沐清溪,想不通承安帝為何會對她另眼相看。如果昨天召她進宮是對北狄使臣的敲打,可今天再召就不是敲打了,而是在保護沐清溪,是在昭告所有人沐清溪得了皇後的青眼,等於是給了沐清溪一道護身符。
僅僅是因為沐駿父子為國儘忠嗎?
殷皇後跟隨承安帝這麼多年,很清楚他並不真的是一個仁愛的君王,他的溫和隻是一種表象。被掩藏在溫和表象之下的冷漠才是帝王的真實麵目。僅僅是沐駿父子的功績並不足以讓承安帝做出如此決定,一定是沐清溪本身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價值。至於價值在哪裡,或許連沐清溪自己都不知道。
酒過三巡,宴至酣處。紮爾紮忽然起身走到殿中,向承安帝行禮揚聲說道:“感謝尊貴的陛下盛情款待,此番汗王命我前來除了昨日獻上的奇珍異寶之外另有一樁喜事想與貴國共享。”
歌舞燕樂乍停,承安帝揮手示意樂官舞姬暫時退下,而後卓有興致地問紮爾紮,“是什麼喜事?”
紮爾紮餘光略過娜多雅,後者臉含嬌羞卻麵帶雀躍,他正色道:“為表我大狄誠意,願以我汗王最寵愛的公主殿下與貴國和親,以結兩國之好,邦交萬世。”
這話並不令人吃驚,早在娜多雅出現在京城時朝中上下便已經想到了,否則無緣無故,使臣團裡怎麼會出現一位公主。
“汗王誠意拳拳,朕已知曉。不過公主年華正好,朕卻已經將知天命,豈不耽誤了公主的大好年華?”承安帝笑得溫和。
紮爾紮聽著卻皺緊了眉頭,坐在席位上的娜多雅更是臉色煞白,全然沒了方才的期待與欣喜。他們太大意了,隻以為皇帝年紀大了,不會主動把娜多雅收入後宮,卻忘了在大梁風俗中,老夫少妻比比皆是,更何況娜多雅入宮的話說白了隻能做個妾。一個妾而已,不過是玩物,自然是越年輕越新鮮越好。
一瞬間紮爾紮想了很多,出口的話卻沉穩得很,“陛下正當盛年,萬人敬仰,何必言老?”他不可能對承安帝說,你太老了,我妹妹要嫁的事年富力強的景王。
座中已經有朝臣起身上奏,請承安帝為兩國邦交接下婚約,成兩國秦晉之好。
娜多雅聞言驚恐萬分地看著紮爾紮,他知不知道這番話若是承安帝順著接了,那她就得進宮伺候一個老男人,那簡直比殺了她還讓她痛苦!
不,不行,她不能任由他們做主,她要嫁給景王,她喜歡的是趙。
“陛下!”
承安帝看向娜多雅,“公主有何話說?”
“陛下,娜多雅十分仰慕您的風姿。”紮爾紮出言打斷,同時示意同行的使臣攔住娜多雅,莫要讓她胡言亂語。
沐清溪看著眼前這一出鬨劇,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娜多雅死死地盯著紮爾紮,眼睛裡迸射出狠厲的恨意,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她並不情願。一個十**歲的妙齡女子嫁給一個年屆五十的帝王,即便那人身份高貴恐怕嫁的人也不會心甘情願。她沒有那麼多泛濫的同情心去可憐一個為難過自己的人,卻不得不奇怪,明明在此之前娜多雅對和親不曾表現出如此明顯的抗拒,那麼這一番轉變是因為什麼呢?
“滾!都給我滾出去!廢物!飯桶!豬狗不如的東西!去死!都給我去死!啊啊啊”
驛館裡,紮爾紮站在門外聽著屋裡的動靜,麵無表情。直到過了一刻鐘有餘,屋子裡動靜漸漸小了,才冷聲說道:“娜多雅,開門。”
隔了一會兒,門“砰”地一聲被打開,尚未看到人影,紮爾紮便覺耳邊一陣破空之聲,一道鞭影應聲而至,他利落地側身,同時手一抬牢牢將鞭子攥在手中,看向怒火衝天的娜多雅。
“你鬨夠了沒有!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胡鬨傳到宮中會是什麼後果!父汗讓你來是為了和親,不是讓你闖禍的!蠢貨!”
娜多雅本來就在氣頭上,被他一激理智全無,丟了鞭子撲上去對著紮爾紮的臉就是一巴掌,“啪”紮爾紮沒防備之下,這一巴掌打了個結結實實。娜多雅常年甩鞭子,手勁兒大得很,這一下打下去,紮爾紮的側臉立刻泛紅,隱約透出個巴掌印。
隨行的侍衛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出,縱觀北狄全國上下就連汗王也不曾出手打過五王子,更何況還是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