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姐,景王府送東西過來了。”
“丟出去!阿嚏”沐清溪捂著鼻子氣呼呼地道。
錦繡無奈地搖了搖頭,給站在一邊回話的春棠遞了個眼色,春棠會意。景王府送來的東西哪有丟出去的道理,小姐如今跟景王訂下婚約正是該互敬互愛,豈能因為這些小事惹了景王不快。
“小姐,奴婢有話想跟您說。”錦繡在床邊坐了下來。
沐清溪看到她的神情就有點心虛,錦繡一向聰明,八成是猜到她著涼跟趙有關,沐清溪低著頭默默等錦繡說。
“您和景王殿下的婚事已成定局,聖上下旨斷無更改的可能。景王殿下與小姐本就相識,殿下既然請旨賜婚,想必對小姐定是心有戚戚。然而,男女大防終究須得遵守,景王殿下是男子,又是皇室貴胄,這些規矩大約不甚清楚,奴婢即便有心也勸諫不得。然而為小姐之長遠計,該說的話小姐務必要說,千萬不要為了景王一時開心而誤了自己。”
沐清溪自重生以來行事作為自有章法,已經許久沒有聽到過錦繡的規勸了。這一番話雖然委婉,卻實實在在是在教導她。不管景王如何,她沐清溪該遵守的規矩都得守著,否則到最後吃虧的是她自己。
“錦繡姐姐,他沒做彆的。”沐清溪紅著臉辯解了一句,心下早就聽進去了,麵上還是羞得很,免不了嘴硬一番。也隻有錦繡會在這種時候提醒她,換做沐龐氏,大概巴不得她多多順著景王心意討景王歡心,好給沐家掙點好處。
“小姐知道就好,我去看看藥煎得怎麼樣了。”看出沐清溪害羞,錦繡善解人意地退了出去。
屋子裡隻剩了沐清溪,大白貓左右看看無人身姿矯健地一躍,在錦被上踩了幾圈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來,爪子撥弄著沐清溪的手指。沐清溪會意,伸出細長的手指緩緩地給它梳毛。一邊出神地思索起掛帥之事,眼下北狄來勢洶洶,承安帝卻一反常態將趙棄置不用,反而啟用從未帶過兵的三皇子,實在令人費解。
北狄自西域南侵之戰前世她隻聽過一次,難道在那之前還有一次,隻是她消息閉塞不曾聽說?想來想去,似乎隻有這一個解釋說得通。前世這個時候她尚未出嫁,還被關在小院裡過著清苦的生活,幾乎與世隔絕。如果這場戰爭範圍並不大且很快就結束的話,京中不會有太大的波瀾,下人不放在心上閒言碎語,她也就無從得知了。
“小姐,這是景王府送來的禮單,是管家親自來的,您可要問話?”春棠捧著一張帖子進來。
沐清溪掃了一眼,上麵列的都是些藥材,唯一讓她滿意的就是幾樣點心。“不見了,你替我帶幾句話。”她眼下沒出閣又病著,不適合見人。畢竟是景王府的管家,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是。”春棠應了,想起管家那張苦臉又忍不住補了一句,“聽說景王殿下也著了涼,正躺在府裡喝苦藥呢!”
沐清溪倏然間心情好了一點,嘴角上翹,憑什麼她自己喝苦藥,趙也是活該!
“等等!”見春棠回完話要走,沐清溪沒忍住把人叫住,半晌才彆彆扭扭地道,“就說、就說望他保重身體,早日痊愈。”這是禮節,她才不是心疼呢!
春棠忍笑,“是,奴婢一定把話帶到。”
大軍開拔當日,景王以身染風寒為由不曾出現在送軍朝臣之列。承安帝站在高台上看著隊伍中空缺的那一處,眼中掠過一抹深沉。而朝臣則看著那空缺的一處心下各有猜測,十之**都在想景王是不是因為不能掛帥而心生不滿。
第二日,承安帝微服出行至景王府。管家昔年曾經伺候宮中,一認出是皇帝親至人還鎮定,心下卻慌亂得很。隻因眼下他家王爺人在書房,可書房裡卻不止他家王爺一個人!
“顏卿在何處?”
“回皇上,殿下正在書房練字。”管家額頭冒汗。
“哦?身體可大好了?不必驚動他,朕親自去看看。”承安帝擺手阻止管家讓人通報的動作,自己大步朝景王府書房走去。這座王府他來過數次,地形熟悉得很,無需人帶路便順利找到了書房所在。
而此時書房裡,趙和沐清溪正在作畫。都是著涼風寒,沐清溪躺在床上養了三天便痊愈,可趙這個平日裡不生病的人一生起病來竟然拖拖拉拉到現在都沒好利索,常常是今日見了好,明日又反複。太醫院的老太醫也沒辦法,隻說是平日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總是好的慢些,隻能慢慢調養。
沐清溪本來沒想來看他,那天被錦繡提點了以後就下定決心要遠著他,可誰知景王殿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最擅長攻心之道。今天讓龍一帶著點心上門,明天又讓管家帶著綢緞來訪。話裡話外,他家王爺病裡都不忘小姐,生怕小姐在府上受了委屈。一來二去的,沐清溪又心軟了。這一心軟,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站在了景王府的書房裡。而罪魁禍首雖然麵色差了點,哪有什麼病入膏肓久不痊愈的可憐相?
又被騙了!沐清溪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扭頭走已經來不及了,耳邊又有趙是時不時咳嗽兩聲賣可憐,就算知道他八成是裝的心裡還是擔心,於是就這麼留了下來。
書案上鋪著一副未完成的畫,其中畫的不是尋常的山水花鳥,也不是婉約仕女,而是長河落日黃沙漫天的戰場。此情此景這畫著實煞風景,可聯想到兩人的身份這畫又十分應情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