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麵前一盤魚,整條魚通體綠汪汪,綠得很徹底,好像它老婆出軌了整個太平洋。
“這是什麼稀有品種的魚嗎?”程梨湊近研究。
“不是。就是鱸魚,不過我是用菠菜汁蒸的,出鍋前收了一下汁,澆過黑蜂蜜。”
怪不得綠魚身上還很藝術地勾了幾條深色的道道。
還有一盤雞翅,這個顏色倒是怎麼看都挺正常,程梨試探著問:“這個我知道,是可樂雞翅吧?”
“不是。可樂太普通了,我是用板藍根做的,隻有板藍根有點單調,我又加了點苦艾酒。”
素菜是洋蔥草莓爆炒香蕉,顏色搭配得相當好看,但是紅紅的草莓上帶了點黃綠。
“出鍋後又裹了一遍芥末。”祁軾解釋。
“湯是什麼?”程梨問。
祁軾把勺子遞給她:“自己盛。三文魚獼猴桃魚腥草甜湯。”
程梨盛好湯,先夾了一個雞翅到碗裡,真誠地感慨:“葷素搭配,營養均衡,真好啊!”
然後埋頭苦吃。
程梨吃得不亦樂乎,祁軾倒是沒怎麼碰,一桌子菜幾乎都是被程梨解決掉的。
祁軾最後還上了道甜點——咖喱牛肉冰淇淋。
香草冰淇淋盛在敞口玻璃杯底,祁軾在上麵大廚一樣,用勺子細細澆了一層帶著牛肉的咖喱汁。
程梨連吃兩杯冰淇淋,不好意思再要,才擦擦嘴站起來:“我吃飽了。要我去洗碗嗎?”
“不用,有洗碗機。”祁軾望著她,若有所思。
這是一個必須要記住的日子。
幾千年來,第一次,裡程碑式的,有人不用威逼利誘,心甘情願,就把祁軾做的一桌子菜吃得乾乾淨淨,而且都沒有哭。
“那我回去繼續乾活了。”程梨站起來,還不忘了對祁軾說了句:“謝謝老板的午飯。”
程梨剛鑽進裡間月老辦公室,展卷就來了。
展卷一眼看到餐桌上的碗碟,第一時間光速聲明:“祁總,我吃過午飯了。”
祁軾哼了一聲:“想吃也沒有了。程梨都吃光了。”
“都,都,都,都吃光了?您做的?”
展卷大吃一驚。
“這個程梨是哪路神仙啊?不會是饕餮轉世吧?可是我記得太角仙君養的那隻小饕餮,上次喝您煲的湯都吐了啊?”
“目無尊長,沒上沒下,”祁軾指指桌上:“罰你把這些盤子都洗了。”
展卷吐吐舌頭,乖乖去洗碗,又被祁軾叫住了。
“算了。你不用洗了。”
祁軾有彆的事讓他去辦。
“你去幫我查一下,查查程梨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能吃得下我做的這種東西?”
展卷小聲吐槽:“您也知道您做的不是菜是‘這種東西’?”
然後抱著就要挨揍的狗頭落荒而逃。
下午,祁軾剛剛開完會,展卷就回來了。
一臉都是“我就知道肯定是這樣”的得意表情:“我查到為什麼了,因為程梨生病了,根本就嘗不出味道。”
祁軾問:“什麼意思?”
“我在她們校醫院和學校的心理谘詢中心找到了她檢查的記錄,她有味覺障礙,吃不出東西的味道,所以吃什麼對她都一樣。”
展卷把手上的紙遞給祁軾。
“不是功能性的,校醫院推薦她去看學校的心理谘詢中心,中心的老師覺得她問題嚴重,建議她去看外麵的心理醫生,可是那時候她家已經出事了,大概是覺得太貴,就沒再去治。”
祁軾剛要開口,展卷知道他要問什麼,火速搶在前麵。
“她這病沒有多久。據說去年她被放貸公司的人帶走,關了好幾天,回來後就變成這樣了。他爸也是那次去救她時,和對方打起來,被打斷腿的。”
展卷翻記錄給他看。
“上麵說,好像是被關起來的時候,那群人強迫她吃了什麼東西。”
“吃了東西?”
“是。到底吃了什麼,她不肯對醫生說。”
祁軾捏著手裡那幾張字跡潦草的紙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連展卷走了都不知道。
祁軾回到月老辦公室時,程梨還在。
她坐在地上亂拉的紅線中間,脫了那件蹩腳的外套,隻穿著裡麵的翻領白襯衣。
大概吃得不夠,身段窈窕到纖細,皮膚白皙如瓷,為了乾活方便,柔順的頭發在腦後隨便紮了個馬尾,發尾自然地彎著。
聽見祁軾進來的聲音,她抬起頭,眼睛彎彎地對他一笑,笑出一對淺淺的小梨渦。
“又到下班時間了?這麼快?我馬上就好。”
暗室中,宛如一樹梨花倏然綻放。
純潔美好。
一點都不像是曾經受過什麼傷害的樣子。
祁軾的心好像被誰用手攥了一下。
有點疼。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沒發生可怕的事,梨梨也沒吃什麼。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