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軾。”程梨小聲叫了一聲,伸手去摟他的脖子。
這次祁軾動作不慢,鉗住了她的手腕。
祁軾深深地吸了口氣,翻身從她身上起來,坐在床邊,揉了揉臉。
他離得遠一點,程梨的腦子也清明多了。
程梨也坐起來,順了順頭發,小聲問:“我覺得好多了,咱們出去吧?”
床絕對是危險物品,讓人想入非非,還是離它遠點的好。
“好。”祁軾答應。
他剛剛敷了一陣,程梨的腰已經沒那麼疼了,自己站起來,兩人一起出了乾坤珠。
月老辦公室裡一切如常,程梨突發奇想,走到門口,轉了轉門把手。
門竟然開了。
樂央就坐在外麵,看見他倆出來了,揚手打了個招呼:“嗨!露水小鴛鴦。”
“你是什麼時候開門的?”祁軾語調冷冰冰,完全是要宰了他的表情。
“就在你說‘程梨受傷了,你特麼給我開門’的時候。”樂央笑眯眯,“你要是轉轉門把手,就會發現,門早就開了。”
早就開了?
“祁軾,我最近從聶允初那裡借了幾本心理學的書看著玩,小有心得。”
樂央優哉遊哉地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晃了晃。
“我覺得,你認定門打不開以後,就再也沒試過去扭扭門把手,是因為其實你根本就不想出來。”
樂央說完,在祁軾過去弄死他之前,嗖地一下消失了。
“程梨……”祁軾轉向程梨,有點尷尬。
程梨放在辦公室裡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
程梨扔下祁軾,進去接電話。
是程媽的號碼,程梨接起來,卻不是媽媽的聲音。
“是程梨吧?我是你媽媽的同事,你能不能快點過來一下?你媽媽這邊有點麻煩。”
聲音不大,好像偷偷摸摸,卻很著急。
程梨嚇了一跳,趕緊問了問,好像是程媽工作的地方有人找事。
程梨掛了電話,問祁軾:“我能請個假嗎?要是不能的話就算我曠工好了。”
這明顯是個通知,不是一個請求。
“有事?你的腰剛受傷,要不要先去醫院……”
不等祁軾說完,程梨已經抓起包包,抱上羽絨服,跑得沒影了。
祁軾有點無奈。
一天比一天無法無天了,說跑就這麼跑了?
程梨坐上公交車,鬆了口氣。這樣離祁軾遠遠的,異樣的感覺好多了。
隻有在想到他的時候,心頭還會微微地一跳。
月老的紅線確實非同小可。
一邊坐車,程梨一邊給程媽的同事發消息,才知道是程媽工作的超市裡,今天有一個女顧客,非說程媽理貨撞到她了,讓程媽賠償道歉。
程媽雖然溫柔愛哭,卻是個認死理的人,沒有就是沒有,堅決不認錯,就這麼吵起來了。
程媽不太會吵架,她同事看不過去,悄悄拿了程媽的手機搬救兵。
程爸剛上完夜班在睡覺,手機關機,電話就打到程梨這裡來了。
超市就在一個居民區外,過去倒是不算太遠。
程梨一進門,就看到裡麵一群人圍著。
程媽穿著一身超市的工作服,長相秀美,在人堆裡特彆醒目,眼圈卻是紅著的。
程梨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知道我的裙子和鞋多少錢嗎?你賠得起嗎?不賠也行,你現在給我趴下一點一點擦乾淨!”
聲音好熟。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說是超市裡的人理貨的時候撞翻人家手裡的飲料了,撒了一身。”
“人家一身全都是大牌,這回有得賠了。”
“肯定賠不起,還是給人家擦吧?”
“灑得那麼亂七八糟的,哪擦得乾淨?這種很貴的衣服都要乾洗吧?”
程梨擠進人堆。
果然是熟人。
石茜裙子外罩著短大衣,一身時髦打扮,手裡攥著個空杯子,站在人堆裡,裙擺和鞋上全都是撒了的飲料,紅通通的,大概是石榴汁之類的東西。
程梨心想:不知她是怎麼找到程媽工作的地方的,還真是有心。
看來她是來報上次在洗手間的仇,打不過程梨,就來欺負程媽。
超市經理正在對程媽說話,看起來很凶,其實是在護短,想要大事化小:“你趕緊跟人家好好道個歉不就完了?”
程媽性格溫柔,吵架也不和人大聲,態度卻很堅決。
“我不道歉。我根本就沒撞她,我搬著箱子上貨呢,她突然就衝上來了,躲都躲不開,是她故意撞的我。”
石茜也並不吃超市經理那套:“道歉就行了?怎麼想得那麼美呢?我這麼貴的衣服怎麼辦?鞋怎麼辦?你知道要多少錢嗎?”
剛說完,就看見程梨來了。
石茜半笑不笑地冷哼一聲,上下掃了程梨一眼:“你居然來了?來得還挺快。你媽不擦,你來替她擦?”
周圍全是人,她這是吃準了程梨不敢在大庭廣眾對她動手。
程梨沒去看程媽,對石茜的話恍若無聞,直接走到石茜麵前,伸手去拉石茜的胳膊。
一邊誠懇地說:“我媽撞到你的飲料了?衣服都臟了?讓我看看……”
石茜掙開她的手:“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碰我?”
話還沒說完,圍觀的人就看到石茜一甩胳膊,程梨直接就摔出去了,撞在貨架上,嘩啦啦撒了一地小零食。
石茜愣了愣:明明不想讓她抓胳膊,甩了一下手,她怎麼就飛了呢?
程梨倒在地上,委屈得眼淚汪汪:“你怎麼打人呢?”
石茜態度囂張,用錢壓人,圍觀的人早就看她不順眼,現在她居然動手打人了,全都議論紛紛。
程梨抹了把眼淚:“你欺負我媽?還動手打我?”
爬起來,不管不顧地向石茜撲過去,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程梨看上去是亂打一氣,其實手下有數,拳打腳踢,專挑又疼又不容易留傷的地方,絕不動她的頭臉。
石茜開始時還會反抗,拚命去抓程梨,後來就被揍得隻能抱著肚子蜷在地上。
周圍人拚命拉架,程梨又打又踹出夠了氣,才“被”圍觀群眾拉開,披頭散發哭哭啼啼,看起來比石茜還慘。
鬨成這樣,早就有人報警了。
警察叔叔來得很快,看見是兩個年輕女生打架,知道不是什麼大事,讓幾個人都跟著去做筆錄。
程媽抱著程梨,心疼得不行,忽然鼓起勇氣吼石茜。
“你身上的裙子和鞋多少錢我都知道!裙子是CHLOE的副線,特彆便宜!鞋是PRADA的副線,過時的老款芭蕾舞鞋,經常打五折!”
程梨一個沒撐住,噗地笑出來,趕緊用頭發擋住臉。
一群人全部被帶走做筆錄。
處理的是個警察小姐姐。
石茜鬨著要去醫院,又要叫律師來,因為態度囂張,中氣挺足,反而被扣下來了,先做好筆錄再說。
兩個人雖然說法不一樣,但是監控和圍觀群眾都證明,確實是石茜先動的手。
石茜說自己渾身上下哪都疼,看起來卻沒什麼不正常。
程梨就不同了,手背和臉頰都被指甲抓得見血。
這種普通糾紛,也沒什麼嚴重後果,一般都是和解。
誰傷得輕,誰先動手,誰就賠得多一點。
明顯是石茜先動的手,程梨又傷得更重,但是夾雜著弄臟衣服和鞋的事,警察的意思是,兩邊誰也不賠誰,就算完了。
這種和解方案等於讓石茜白挨了一頓揍,吃了個悶虧,石茜當然不肯。
石茜說的後援團火速殺到現場。
一個禿頂發福的男人和一個大概不到二十歲的時髦打扮的年輕人趕過來,是她爸和她弟弟,還真帶著個律師。
她家的事程梨全都清楚。
那個弟弟和石茜同父異母,是他爸早年在外麵的小三生的,被石茜他爸寶貝得不行。小三因為生了這個唯一的男孩,還轉了正。
石茜爸媽離婚後,她就跟著爸爸過,跟繼母和弟弟住在一起。
家裡人來了,石茜的底氣又回來了。
他爸一來,聽石茜說了下事情經過,看都不看程梨她們一眼,第一件事就是坐下打電話。
也不知道在給誰打,開口就是什麼:
“老趙啊,東區警隊你熟不熟啊,我有件事想找人幫忙……”
“老王啊?李局你認識嗎?對對對,我在這邊遇到點麻煩……”
警察姐姐也放棄了,把筆扔下,對石茜說:“多大點事,就這麼不依不饒的?你知道我們每天有多少正事要處理?你不願意和解,就隻能去法院起訴。”
石茜冷笑一聲:“起訴就起訴,我告死她們!”
“敢欺負我姐?我爸用一根小手指頭就能碾死你們!”石茜的弟弟也跟著嚇唬人,摟著他姐,一臉心疼。
還挺護著你這個“姐”。程梨對他做了個鬼臉。
鬼臉還沒做完,一抬頭,就看到了祁軾。
他來得可真快。
估計他的腦子還在被手上係的那根紅線蠱惑,所以才能到得這麼及時。
祁軾帶著展卷,身邊還有個穿警服的中年人陪著。
警察姐姐看見中年人,立刻站起來了:“局長,我們做了筆錄,正在調解。”指指石茜他們,“他們不肯和解,要起訴。”
中年人點點頭,介紹祁軾:“這是……嗯……家屬。”
祁軾今天中午看見程梨接到電話就匆匆走了,知道她家肯定有事,好不容易一點點順藤摸瓜找到這裡,一進門,就看見程梨和媽媽坐在警局角落裡。
程梨的頭發亂七八糟地散著,臉上顯而易見一道血痕。
看起來可憐巴巴,好像一隻在外麵打架打輸了的貓。
祁軾沒理彆人,快步走到自家小貓麵前。
“受傷了?”
“嗯,她打我,你看我的手和臉。”程梨舉著手背上的抓痕給祁軾看,一副可憐樣。
雪白的肌膚上血珠都凝結了,讓人心疼,祁軾緊緊地蹙蹙眉。
看他擰起眉心,好像真的在擔心,程梨忽然對他眨眨眼,說:“其實傷得最嚴重的是腰。”
警察姐姐立刻問:“你腰怎麼了?”
程梨轉了個方向,把衣服掀起來一點,給警察姐姐看。
腰上露出好大一塊淤青,看起來傷得挺重。
程梨義正言辭地指著石茜控訴:“這是她推我的時候在貨架上撞的!”
祁軾:“……”
謊撒得這麼流暢,看來是沒什麼大事。
“除了腰,還有其他地方受傷了嗎?”祁軾低聲問。
程梨對他搖搖頭:“其他就沒有了。”
她清亮的眼中帶著惡作劇的笑意,頭發亂蓬蓬的,好像心情還挺不錯。
祁軾哭笑不得。
石茜忍不住插話:“我根本就沒推她!”
“推沒推的,監控說話。”警察姐姐冷漠地看她一眼。
“爸,我也要去醫院驗傷,她一直打我肚子,疼死我了,我就不信我身上沒傷!”石茜急了,去拉她爸的袖子。
她爸的心思卻不在她身上,一直盯著祁軾,這時忽然出聲:“祁總?”
祁軾眼睛都沒轉過去,隨便嗯了一聲。
石茜她爸指著程梨結巴:“這位是您的,您的……”
祁軾沒回答,態度冷淡:“你們要起訴?把起訴狀副本和傳票直接送Bravo法務部。”
說完伸手去拉程梨。
石茜她爸已經一巴掌呼在石茜腦袋上:“怎麼那麼不懂事呢?跟同學吵架沒輕沒重?”
又轉向祁軾:“我聽說她們倆認識,是中學同學,因為一點小誤會吵起來了,小孩子嘛,脾氣急。程小姐臉上的傷沒事吧?我認識一個美容科的醫生……”
“不用。”祁軾已經把程梨拉起來了,問穿警服的中年人,“筆錄完了?我們可以走了?”
“當然。”中年人向外做了個讓路的姿勢。
石茜被他爸結結實實的一巴掌徹底打蒙,完全搞不清狀況。
暈了好幾秒,才突然明白過來。
爸爸叫的這個“祁總”,難道真的是Bravo的祁軾?
上次同學聚會時程梨裝模作樣地跟祁軾打電話,居然是真的?
他爸倒是上前幾步,湊到祁軾和程梨麵前:“祁總,今天都是誤會,您彆往心裡去,程小姐,我替茜茜給你賠個不是。”
程梨對他眨眨眼:“沒關係,小事。”
又壓低聲音,“不過你女兒和你兒子近親通奸,可是大事,我覺得你還是得管管。”
石茜他爸被這句話砸得懵在當場,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兒子女兒。
他身後幾步遠坐著石茜和石茜她弟,兩個人都聽見程梨的話了,兩張臉霎時一起變得慘白一片,卻誰都沒有出聲。
石茜眼中全是驚恐,看著程梨,好像大白天看到了鬼。
這麼隱秘的事,她怎麼可能會知道?
程梨沒再理他們,拉上媽媽,和祁軾一起出門。
姻緣簿係統裡寫的明明白白,上次程梨隨手搜了一下石茜的名字,早就看到了。
敢特意找上門欺負程媽,真以為隻挨頓揍就算完了?
兩人先送程媽回家。
程梨等程媽下車,才鼓起勇氣問祁軾:“我把石茜的秘密隨便說出來,這算是泄露天機嗎?”
祁軾淡淡答:“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程梨放心了,對他燦爛一笑。
小酒窩旁邊顯見得一道見血的抓痕。
祁軾皺眉:“怎麼就傷到臉了?”
祁軾上次見過她對付喬三,知道她身手不算差。
“我故意讓她抓的,臉上,手上,這種地方被抓一下最好了,又不重,又顯眼。”程梨還挺高興。
祁軾沉默了一下。
“下次遇到這種事就找我,怎麼想出來的,要自己直接動手。”
程梨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小手指上的紅圈。
他會說這種話,是因為被這根紅線弄昏了頭,等明天線沒了,估計就不這麼想了。
就聽見祁軾接著說:“我的助理,彆人想欺負就欺負?”
原來他是這個意思。
也是,惹他的助理,就是不給他麵子。
坐在前座的展卷也笑嘻嘻說:“程梨啊,狐假虎威你得學起來,我們的臉就是祁總的臉,哪能隨便就讓人抓了?”
展卷也這麼說。程梨覺得自己剛剛有點想太多。
祁軾冷漠接口:“程梨的臉歸我還差不多,你的那張臉就算了,我不太想要。”
“不夠格嗎?不好看嗎?”展卷摸摸臉。
祁軾直接把程梨帶到他的醫生那裡,做了一遍全身檢查,抓傷和腰上的淤青傷得都淺,問題不大。
醫生說,腰傷過幾天應該就好了,沒有大礙,倒是臉上要小心處理,避免留疤。
回到Bravo頂樓祁軾的辦公室,沒彆人了,祁軾才又把程梨拎過來,仔細看她的臉。
程梨的臉上塗了藥,更像一隻小花貓。
“一個女孩子,隨便跟人動手打架,也不怕破相。”
他捏著程梨的下巴,低頭查看程梨受傷的臉頰。
兩人離得太近,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
程梨突然想起上午兩人那個滾在一起難舍難分的吻,臉驀地紅了。
祁軾看見她的臉上突然飛起紅暈,立刻明白她在想什麼。
凝視了一會兒,祁軾忽然低下來。
他還偏了偏頭,把高挺的鼻梁和程梨的錯開,完全是一個打算再接吻的姿勢。
又來?
這一次可是在他的辦公室。
他這是打算把上午在乾坤珠裡做的那件事接上嗎?
程梨總算是明白男人下半身指揮上半身是什麼意思了。
程梨一邊推他一邊向後躲,一瞥眼,看到了自己的小手指。
“停停停停停!祁軾,你看!”
“看什麼?”祁軾問,聲音有點啞。
“線!”程梨把那根小手指頭高高地豎到兩人中間,“線沒有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