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軾這麼快就又睜開眼睛,看來末離沒舍得真對它的主人下重手。
他看到了程梨手裡的剪刀,輕輕叫了一聲:“梨梨。”
一剪刀下去,正常的祁軾就能回來,這樣的祁軾就會徹底消失。
果然,祁軾低聲懇求:“梨梨,不要剪。”
他漂亮的眼睛懇切地望著程梨,程梨的手停住了。
剪斷紅線,對這個他來說,就如同死掉了一樣。
可是祁軾擔心的卻不是這個,他眼中全是真誠的憂慮:“梨梨,不要亂剪,你剪斷彆人的紅線,要是報應真的落在你身上,該怎麼辦?”
祁軾舉了舉綁著的手給程梨看。
“紅線撐不了多久了,隻要你再稍微等一會兒,它就會自動消失,你根本不用親自動手。”
程梨看一眼手指上的紅線,他說得沒錯。
能不斷紅線當然更好。
他雖然危險,可也沒什麼可怕的。程梨望向末離。
末離能感應到程梨的心思,立刻飛到祁軾的上方的天花板上,戒備地震顫著,準備隨時發現不對,立刻飛下來,給祁軾壞掉的腦袋再來那麼一下。
祁軾抬頭看一眼末離,笑了:“我明明是它的主人,它卻更聽你的話,看來我上次說送你了,它感應到了我的真心。”
祁軾掙紮著努力坐起來。
看見程梨一臉警惕,祁軾耐心解釋。
“彆怕,我已經快沒有時間了,我不會再浪費時間做其他事,就是想離你更近一點。”
他沒有說謊,因為他的眼睛正熱切地在程梨臉上搜索,好像想用消失前的最後一點時間,把程梨的樣子烙印在心裡。
手指上的紅圈更淡了。
祁軾低聲懇求:“梨梨,我馬上就要消失了,你的那個祁軾要回來了,你能再抱抱我麼?”
又補了一句,“求你。”
這是祁軾從未有過的低聲下氣的聲音。
程梨的心軟了。
他要走了。
反正有末離在,沒什麼好擔心的。
程梨走過去,坐下來,輕輕地抱住他。
祁軾的全身都抖了一下,隨即低下來,把頭深深埋進程梨的肩窩裡。他強壯有力,姿態卻弱小得像個孩子。
手指上的紅圈隻剩一點隱隱的紅色。
這個祁軾低聲說:“梨梨,我愛你。”
程梨知道。
他愛得有點奇怪,但是他的愛是真的,全心全意。
他願意為你活,為你死,為你做所有瘋狂的事,你就是他的一切,他的光,他短暫生命的全部意義。
就在這一刻,程梨完全理解了阮梔的感受。
程梨忍不住抱緊他:“我知道。”
祁軾繼續低聲哀求:“梨梨,求你,不要忘了我。”
程梨的眼圈紅了:“我不會。”
祁軾貼了貼程梨的耳朵:“你欠我的吻,到今天一共八個,趁現在都還給我吧。”
他輕輕一掙,就掙開了束縛,卻隻是抱住了程梨。
他的嘴唇滑過來,找到程梨的,輕輕吻了一下,就分開了,低聲數:“一個。”
再碰程梨一下,拉開一點距離,凝視著程梨:“兩個。”
再無比留戀地輕輕碰了一下:“三個。”
他沒有時間了,隻能淺嘗輒止地吻著程梨,一下又一下。
“七個了。”他笑了,“我一個都不想給他留。梨梨,我不是他,記住我。我的吻和他的是不一樣的。”
最後一次,他深深地吻上來。
不知為什麼,淚水湧出程梨的眼眶,滑下臉頰,這個祁軾就在她滿臉的淚水中,溫柔細致地取悅著她,一心一意。
不知什麼時候,吻停了。
程梨低下頭,在迷蒙的淚水中,看到手指上的紅線徹底消失了。
程梨離開祁軾的懷抱,伏在地上,痛哭失聲。
有人重新把程梨攬進懷裡。
是真正的祁軾回來了。
他什麼都記得,什麼都沒說,隻一下一下地拍著程梨的背。
一線晨曦透進窗簾,抹掉城市的夜色,黑暗中發生的一切都消失無蹤,仿佛從未有過。
程梨抬起頭。
“我再也,再也不要和你連紅線了。”
程梨啞著喉嚨。
“好。咱們不連了。”祁軾答應著。
程梨抹抹臉,站起來,回到乾坤珠裡,一整天都沒再出來。
祁軾沒有去找她,也沒有去辦公室,連衣服都沒換,一個人一動不動坐在房間裡,也足足坐了一整天。
展卷過來看了兩次,沒敢打擾,大概是搬救兵去了。
救兵很快就來了。
樂央依舊笑嘻嘻,輕輕推門進來,進來就研究祁軾的臉。
“失戀了?被那朵小梨花甩了?”
祁軾看都沒有看他,沉默了半天才說:“以前你跟我說,斷人紅線會有報應,看來是真的。”
樂央在他對麵坐下:“我早就跟你說了多少遍,你都不信,想怎麼乾就怎麼乾,就是欠教訓。怎麼了?”
祁軾答:“她好像喜歡彆人了。”
“誰?”樂央驚詫,“誰這麼厲害,連我們九重天第一風姿絕代鑽石王老五都不是對手?”
祁軾想想:“嚴格來說,是我自己。”
樂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