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儀越想越怕,嬌媚的臉容微微發白,腳下一頓,一時間都顧不得與人使氣了,心裡已是打起了退堂鼓。
蕭清音在旁看著,便知道林昭儀這是打了退堂鼓,心下暗惱:真真是個愚鈍軟弱的,居然就被人三言兩語的給嚇住了。
雖蕭清音並不想在這種時候出頭,可林昭儀這幫不中用,她也隻得主動開口:“公主說笑了,如今河南河北的賊首都已投降,秦王威名遠揚,各處都有將領鎮守安撫,哪兒來的流民亂兵?公主這般說,豈不是在質疑秦王失職?”
蕭清音到底出身不凡,見識也多,此時說起這些來也是慢條斯理,仿佛玩笑一般的,實際上卻將宋晚玉適才那話的矛頭都指向了宋晚玉與秦王。
宋晚玉隻端坐著,麵上淡淡,看著蕭清音的眸光卻是冷冷的。
蕭清音卻是微微一笑,徐徐然的轉了口,安撫站在自己身邊的林昭儀:“當然,我倒覺得,以秦王之能,如今河南各處多半已是太平了——我們這一路過來,不也什麼都沒看見?便是真有什麼流民亂兵,肯定也是不成氣候的,說不得就是藏在山裡頭稱大王的土匪馬賊一類,烏合之眾,必不是隨行侍衛的一合之敵。”
林昭儀聽著這話,倒也微微寬心。
宋晚玉也笑著點頭:“德妃這話也有道理。不過,如今這些事都是二兄管著,德妃與我也都不知具體情況,都是自己想當然,隨口一說罷了。像亂兵流民什麼的,肯定還是要先問一問二兄的。”
說著,宋晚玉抬眸去看蕭清音,麵上似笑非笑,意味深長的反問道:“德妃覺得呢?”
一邊的林昭儀倒是沒聽出宋晚玉的言下之意,隻是心裡想著:都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她這天子寵妃總不好真那自己的性命去犯險吧?畢竟是事關自己的性命,林昭儀心下還是格外小心謹慎的,不怕萬一,就怕一萬。
林昭儀心下一定,終於還是有了決定:還是不走了。與自己這條命比起來,丟些臉麵,受些委屈反倒沒什麼了。
畢竟,隻要人活著,總能把臉麵掙回來,總能把委屈還回去。
這般想著,林昭儀抬目去看蕭清音,仿佛是在征詢她的意見。
而蕭清音此時的臉色也是十分的難看——比起半懂不懂的林昭儀,蕭清音自是聽出了宋晚玉的言下之意。
宋晚玉適才說的那句“像亂兵流民什麼的,肯定還是要先問一問二兄的”分明是意在威脅:畢竟,天子遠在長安,現下手握大權的乃是秦王,倘若秦王真就對她們起了殺心,派人半道截殺她們,再嫁禍流民或是亂兵..........
這種事,隻要秦王想做,必是能做得乾乾淨淨,讓人挑不出錯漏。到時候,天子或許會為了她和林昭儀這事責問秦王,可秦王才剛打下河南與河北,便是天子肯定也不能為著“區區兩個妃嬪”而降罪秦王,說不得還得捏著鼻子接著賞秦王。
這般想著,蕭清音心裡也不由生出些微的森然寒意和懼意——雖然她總嫌林昭儀愚蠢軟弱,可她也如林昭儀一般的怕死。
她自然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賭秦王會不會對她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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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總還是自己的性命最是要緊。
故而,眼見著林昭儀改了主意,蕭清音便也順水推舟的點了點頭,咬了咬牙,勉強擠出笑來,附和宋晚玉:“公主說的是,這事還是要聽秦王的。如今洛陽方才收複,我等既是奉了聖人之命過來的,自不好在這時候給秦王添亂。”
說著,她又拉了拉林昭儀,歎氣道:“林妹妹她就是小孩脾氣,一時兒氣火上來說了氣話,你莫要當真才是!”
林昭儀也是個乖覺的,立時便順杆下坡,點頭道:“是了!我就是一時起火上來,說了氣話,公主莫要當真。”
宋晚玉這才從坐榻上起來,先看了眼林昭儀,問道:“真不走了?”
林昭儀被她這般一看,鵪鶉似的縮了縮肩膀——她是真有些怕了宋晚玉,先前來洛陽的路上就被宋晚玉折騰,如今到了洛陽居然也沒逃過宋晚玉的魔手!
這般想著,林昭儀心頭不覺又添了幾分畏懼,連忙搖撥浪鼓一般的搖著頭:“不走了,不走了!”
宋晚玉拍了拍她的肩膀,方才轉頭去看蕭清音。